苏克不叫苏克？批判性盘点误译的克罗地亚球员名字

独立不到30年，克罗地亚却已有不少球星在足坛留下了深刻印记，莫德里奇、拉基蒂奇、苏克、博班、贾尔尼……等一下，是贾尔尼还是亚尔尼？相对而言，前者比后者更常见一点，情况类似的还有“佩里西奇”和“佩里希奇”、“科瓦奇”和“科瓦茨”等等，那么到底哪种音译才准确呢？我们参考权威的《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和克罗地亚语译音表批判性地研究一些曾被误译的克罗地亚球员姓氏。

1. “贾尔尼”还是“亚尔尼”？

字母j在不同语言里发音迥异，而在克罗地亚语中的发音类似于中文拼音y，这也意味着“亚尔尼”才是对Jarni准确的音译，但为什么会被译成“贾尔尼”呢？很可能是因为最初的译者将克语的j按照英文音标/dʒ/来翻译，比如英文人名Justin就译为“贾斯廷”。不过从其他带有j的克罗地亚球员名字也能看出“贾尔尼”这种译法的问题，比如勒沃库森出租后卫耶德瓦伊(Jedvaj)的“伊”就是对j的正确译法。

那什么情况会译为“贾”呢？克语中有个较为独特的字母“đ”，它在英文和中文里都没有对应的发音，但和英文音标/dʒ/比较接近，而“贾”便是与“đa”对应的音译字。由于这个字母较为罕见，克罗地亚人有时也会把名字里的“đ”用“dj”或“gj”来取代。

2. č、ć和c哪个才是“奇”？

科瓦奇(Kovač)兄弟成名之初，民间对他们的名字还有另一种译法——科瓦茨，可能有人会想当然地说：“当然是‘奇’啊，这不是克罗地亚人名的标志吗？”，但要是仔细一看，这个“č”和比较常见的“ć”并不是同一个字母，那么到底该怎么翻译呢？这两个字母发音比较相似，对于非母语者而言并不好分辨，而《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和克罗地亚语音译表给出的答案是——这两个字母除了后面跟着元音a，即“ča”和“ća”，分别译为“查”和“恰”以外，其余情况都用相同的汉字来音译，比如“Kovač”和“Kovać”的音译就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科瓦奇”才是对“Kovač”的正确译法。

那么什么时候译为“茨”呢？这个音译对应的字母其实是“c”，发音与英文音标/ts/和中文拼音“c”一致，这是一个被高频误译的发音，比如今年欧青赛上的克罗地亚U21成员伊万努舍茨(Ivanušec)和波萨韦茨(Posavec)的名字就经常被误译成“伊万努舍奇”和“波萨维奇”。

“č”、“ć”和“c”这三个字母有时还作为和中文拼音k相同的发音来翻译，比如克罗地亚边缘国脚乔普(Čop)的名字就曾很有意思地被译为“科普”和“靠谱”，但这种音译毫无疑问并不靠谱，这种情况还经常发生在这三个字母后面接的元音是“a”和“an”时，前面已经提到了“ča”和“ća”分别翻译为“查”和“恰”，而“ca”则该译为“察”，这意味着贵州恒丰的克罗地亚外援Maglica也应该译为“马格利察”而不是“马格利卡”。值得注意的是，“查”和“察”虽然在中文里发音相同，但为了区分“ča”和“ca“”是不可以相互替换的。另外，“čan”和“ćan”的音译都是“钱”，而“can”的音译则是“灿”，能译为“坎”的只有“kan”。

“č”还曾错误地被当做和中文拼音s相同的发音来翻译，比如“科瓦契奇”就曾被误以为“科瓦西奇”，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翻译成“西”呢？

3. 西or希？苏or舒？萨or沙？

让译者费神区分的不仅有“č”、“ć”和“c”，还有“š”和“s”，这两者发音上其实就类似于中文的拼音“sh”和“s”，《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将单独的“š”和“s”分别译为“什”和“斯”，而“ši”和“si”则分别译为“希”和“西”，这也意味着“佩里西奇”(Perišić)、“弗拉西奇”(Vlašić)、“西米奇”(Šimić)等等的“西”实际上都应该改为“希”。但可能有人会问了，为什么伊布拉希莫维奇(Ibrahimović)的“hi”会译为“希”呢？这是不是也是误译呢？然而《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和音译表给出的答案都是，尽管“ši”和“hi”发音截然不同，但音译字都是“希”。

笔者本人对发音相近的“č”和“ć”用相同音译尚能理解，但实在理解不了“ši”和“hi”凭什么共用一个音译字，既然本文的标题是“批判性盘点”，本人想提出的一个观点就是——官方理应对“ši”和“hi”两种发音用不同的音译来区分，例如“稀”和“希”。上文提到，就连“ča”和“ca”都能严谨得用“查”和“察”来区分，那“ši”和“hi”又有什么理由不做区分呢？

既然知道了“š”相当于拼音“sh”，那么其他的一些问题也可以解决了，比如伯明翰中场新援Šunjić译为“舒尼奇”，亚特兰大中场Pašalić应该译为“帕沙利奇”，而“苏”和“萨”分别是“su”和“sa”的音译。

4. 神秘的“ž”  

之所以说“ž”神秘，是因为中文里没有与其对应的发音，但它的发音和英文发音/ʒ/是一样的，这是一个介于中文拼音sh和zh之间的发音，不少国人学英语时都因为受到母语的影响而很难发准这个音。

《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对“ž”大多数情况作为和中文拼音r相同的发音来译，例如克罗地亚前国脚Knežević的名字译为“克内热维奇”，勒沃库森名宿Živković译为“日夫科维奇”，也就是说“克内泽维奇”和“济夫科维奇”的译法在权威机构看来并不准确。但本人的“批判性”毛病又要犯了，Živković的发音明明更接近于“济夫科维奇”，为什么要译为“日夫科维奇”呢？“Ži”和“日”的发音未免相差太远。

克语中还有一些由两个字母组成的辅音，比如dž，这个发音和中文拼音zh一致，不少译者曾错误地将这两个字母拆开进行音译，曼朱基奇(Mandžukić)成名之初就曾被误译为“曼德茹基奇”。

5. 元音误译

外语的元音就相当于中文的韵母，而克语比较常见的元音误译主要出现在字母e以及一些相连的两个元音。克语里的e与英文音标/e/发音一致，但由于中文并没有这个发音，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根据其辅音字母作为/eɪ/或/aɪ/进行音译，比如“be”译为“贝”，“ke”译为“凯”，但译者则常常错误地将其作为和/ə/或/je/相同的发音来译，比如里耶卡中场新星Lepinjica就被误译成“勒皮尼察”或“列皮尼察”，但标准的音译应该是“莱皮尼察”。

另一种常见的原因误译存在于两个相连的原因，比如“ao”和“ai”，虽然这在中文拼音是作为一个整体的韵母，但在克语中其实是拆分成两个音节，克罗地亚98黄金一代成员Vlaović应该译为“弗拉奥维奇”而不是“弗劳维奇”，而U21后卫Kalaica应该译为“卡拉伊察”而不是“卡莱察”。

6. 相同发音在不同音节的不同音译

外语音译里，相同的发音在不同音节里是可能有不同的音译的，比如字母v位于词首时译为“弗”，位于词中或词尾则译为“夫”，“弗尔萨利科”和“日夫科维奇”便是例子，而“de”放在词首或词尾译为“德”，放在词中则译为“代”，比如“德利奇”和“巴代利”。

另外还有一个情况比较特殊，克语字母m如果位于字母b或p的前面，会作为字母n来音译，比如切沃门将Šemper应该译为“申佩尔”而不是“舍姆佩尔”。

对于英文人名的音译，以r结尾的名字通常是不需要将r这个尾音译出来的，或者准确地说英式发音里压根就没有r这个尾音，而美式发音虽然有这个尾音，但和英式发音统一不做音译，不过克语就不同了，无论r在位于人名的哪个位置，它在音译时都是不可省略的。

以上是关于克罗地亚人名较为常见的六种音译问题，那么我们再回到标题，克罗地亚名宿苏克(Šuker)到底应该译为什么呢？结合上文，不难得出准确的译法是“舒凯尔”，但需要指出的是有些译名即使并没有按照准确的发音来翻译，但由于已经广泛运用而约定俗成，比如“拿破仑”(Napoleon)本该译为“纳波莱昂”，可并没有人将其纠正。

从这个角度看，苏克是克罗地亚体育界的标志性人物，错误的音译已经广泛使用了大概30年，已经可以视为约定俗成的范畴了，但个人认为“贾尔尼”还是应该规范化为“亚尔尼”，因为首先他本人影响力并没有达到相当多一部分人都知道他，其次“贾尔尼”的使用频次也没压倒性胜过“亚尔尼”，至于其余提及的足坛地位不及亚尔尼的球员的译名就更没有不规范化的理由了。

另外，《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和广泛使用的外语音译表也是有冲突的地方的，比如Braun这一人名在前者译为“布劳恩”，而后者则译为“布拉温”，不过语言学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与时俱进的，权威的音译法目前可能还存在一些不足，但未来就会得到改善。

最后给大家留个小测试，前利物浦后防大将比斯坎(Bišćan)、德比郡名宿斯蒂马奇(Štimac)以及哈伊杜克中场卡克塔斯(Caktaš)三名球员的名字的准确音译应该是什么呢？答案在最后的附表末尾。

附上克罗地亚语汉译音表(与塞尔维亚语通用)以及本文提及的球员名字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