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70周年足球城市巡礼——北京

叶公好球专栏 2019-10-01 20:35

在北京这座快节奏国际都市中，足球可能只是很多人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她的重要性，有时抵不过一顿和恋人的晚餐；比不上一次可有可无的加班；拼不过一部聊胜于无的肥皂剧。但其实，只要你愿意静下心来，感悟北京这座足球城市，就会发现，这里不但有“永远争第一”的铁血精神，更书写过不同凡响的励志传说，还有催人泪下的温情故事。这是北京足球的故事，也是这座城市的记忆和梦想。

北京到底有多大？他等于22个纽约和156个巴黎。曾有人调侃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在五环，我也在五环。但如果这些遥远的距离，用足球来连接和沟通，咫尺天涯也会变为天涯咫尺。

球场：从先农坛到工体，那一片梦的海洋

球场是一个足球城市最深也最珍贵的记忆，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北京先农坛体育场承载着中国人对足球的梦想和希冀。1957年6月，中国队在先农坛迎战印度尼西亚队前，一票难求。很多人甚至用接力的方式，排了一个星期的队，才买到一张票。

在这场总理周恩来，贺龙、陈毅等领导人现场观战的比赛中，中国队三军用命，凭借最后时刻年维泗的助攻王陆的绝杀，以4-3战胜对手。酣畅淋漓的胜利点燃了球迷的热情，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不少球员和球迷热泪盈眶，这是幸福的眼泪。

(图)国足在先农坛的这场胜利，给球迷带来了极大欢乐

一场艰苦的取胜，带来的却是极大的鼓舞和信心。他证明：勇敢、勤奋、不服输的中国人，一样可以在足球场上拿到胜利！

1959年，北京工人体育场建成，成为国家队主场。工体是建国十周年的献礼工程，央视著名解说，前北京队门将张路的父亲，当时正是北京建筑设计院的院长，他们一边设计一边施工。设计者不分昼夜的画图研究方案，工人们则用一砖一瓦，堆砌希望和梦想。

最终，建设者们仅用11个月零13天的时间，就将工体建成，这在建筑史上，都算一个不小的奇迹。

工体承办的首次大赛上，中国队不负众望，在与匈牙利和前苏联的三国热身赛中，拿到第二名。1981年的世界杯预选赛上，中国队在工体3-0击败赛前不可一世的科威特，举国欢腾。中国足球的火种，一次次在工体的胜利中，薪火相传经久不息。

(图)中国足坛教父年维泗，经历过先农坛和工体时代

1994年，北京国安队以工体为主场，在之后一系列的中外对抗赛上，先后击败过阿森纳、格雷米奥、AC米兰、弗拉门戈等世界强队；中国队也曾以4-2赢下桑普多利亚，为国人扬眉吐气，工体不败成为国人的珍贵回忆。

工体见证过荣耀，也经历过失败。1985年的5月19日，中国队不敌中国香港队，失去进军世界杯的机会。2004年的亚洲杯决赛上，国足1-3遗憾输给日本，错失夺冠的机会。可即使如此，工体依然承载着球迷对中国足球希冀，梦想不灭，奋发不止。

球队：国安永远争第一

提到北京足球，自然要提到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27年的时间里，国安“永远争第一”的口号叫响全国。尽管至今只拿到过一次联赛冠军，但几乎每个赛季，国安都能奉献多场荡气回肠的经典战役。27年的时间里，国安的“小快灵”战术打法一直延续，强调全攻全守，注重控球和配合，他们总是在每一分钟里，拼尽全力。

27年的时间里，尽管经历过灰暗的足球环境，但国安一直与“假赌黑”切断任何可能的关系。2004赛季中超与金德之战中，为抗议主裁周伟新的判罚，国安一度选择罢赛，要的只是一个公平。当时多地媒体抨击国安是故意找茬，吃不得亏，直到多年后，周伟新锒铛入狱，交待自己收受金德20万，判给金德的进球属于误判，真相重见天日。

国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代表的是中国足球。1994年夏季，北京国安与AC米兰等国际强队交锋，作为主帅的金志扬，赛前罕见的没有强调战术，而是一字一句的告诉球员：与外国球队比赛，你们代表就是中国，不管对手多强大，一定要全力以赴，一定不能低头。

尽管是一些商业比赛，但北京人不服输，干到底的精神特质完全体现。杨晨说，这不仅是北京人的作风，也是中国人的精气神。金志扬曾介绍，因为屡屡战胜外国球队，当年国安无论去哪个城市，都不会被骂，即便在宿敌上海申花的客场，球迷们也夹道欢迎，国安的球衣全国热卖，球迷的来信如雪片飞来。

国安不仅有独特的风格，更兼开放包容。于大宝、张稀哲等球员，都不是北京人，却毫无保留的将全部奉献给国安。本赛季的李可和侯永永，以归化球员的身份回到中国，加盟国安，代表了中华儿女支持中国足球的赤子之心。李可也成为第一位在国家队出场的入籍球员。

如今在中超及中甲，除北京国安外，还有北京人和、北京北体大两支球队，但要说到最能代表北京的城市面貌和北京人的精气神，还是北京国安。

2009年10月31日，北京国安在工体战胜绿城，全城沸腾。10年后的今天，国安再次向着冠军发起强力冲击，无论结果如何，国安的精神图腾永不消逝。

足球人：正直血性、坚持奉献

北京足球人独有的优秀品质非常之多，正直、血性、坚持和无私奉献，在他们身上完美体现。

出生在北京的年维泗19岁入选国家队，前往匈牙利学习时，他与国足从惨败中学习，从最早输给对方游泳队，到最后与该国甲级劲旅战平。年维泗是球队训练刻苦的球员之一。

27岁时，年维泗遭遇断腿重伤被迫退役，之后他钻研教练课程，接手国家队。23年间，他5度出山，是第一个率领国家队在洲际大赛夺得奖牌，让国旗升起的教练。1985年输给中国香港无缘世界杯，当时没人敢接手国足时，年维泗临危受命，用他的话说，无论多困难，国家队的任务我义不容辞。北京人有担当的精神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从足协主席的位置退下来后，年维泗献计献策，还经常来到北京校园指点小球员，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学校要有场地要有时间，让学生踢足球。

张路算是北京足球的传奇人物，坚韧不拔是他的特质。其4岁时，父亲带其去工体看球，从此迷上足球。张路作为北京队门将，28岁时却选择退役。原因是他认为自己进步空间不大，还不如加强文化知识的学习，结果写出了中国足球的第一篇论文《防守不等于保守》，引起轰动。

进入80年代，张路从事解说工作，在资源匮乏的年代，他从图书馆夜以继日的寻找资料。尤其是90年代转播意甲开始，张路用专业的解说，引领了一批足球人。2002年，国足进入十强赛后，他搜集了到大量对手的资料，被评为出线的幕后英雄。2005年时，他被意大利大使馆授予“仁惠之星骑士勋章”，是中国体育界第一人。

张路生活简朴，除了足球没其他爱好。担任国足副董事长期间，他强调的后备梯队和校园足球，至今令北京足球受益匪浅。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是北京足球人的标杆。

像张路这样的北京足球人，数不胜数。当年执教国安时，刚做完心脏手术的金志扬，不顾医生劝阻，执意来到现场，他斗志昂扬的在赛前鼓舞全队，几乎全程站着看完比赛，取胜后却被立即送回医院。执掌北理工时，金志扬放弃中超俱乐部几百万的邀请，每月领着几千块钱的工资，被查出患有结肠癌后，他手术后带着大粪袋，依然坚持在场边指挥。

(图)金志扬是国安精神的代表人物

执教这些年，金志扬没请领导吃过一顿饭，没送过一次礼，选用外援时，总有经纪人想偷偷塞点钱走走后门，每次都被他严词拒绝。为了选好外援，金志扬曾通宵达旦的看录像，他不愿花高价，坚持要选到物美价廉的球员，这才有了后来横扫联赛的三竿洋枪。

老好人沈祥福的职业生涯，只拿过一张红牌，那是在日本踢球时，一名日本球员瞧不起中国人，嘴里污言秽语，忍无可忍的祥子过去就给对方一脚。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他直言不后悔：“这张红牌很值，那一脚踢到他时，很有快感。”

2009年，李章洙中途下课，年过6旬的洪元硕不听圈内人苦劝，临危受命，率队历史性的第一次拿到联赛冠军。赛后他被球员抛向空中的画面成为永恒经典。重病时洪元硕最难忘记的还是北京国安，他在弥留前趁着清醒，问得最后一句话是，昨天国安赢了吗？

教练如是，球员也是如此。杨晨刚刚登陆德甲时，队友根本不相信，中国还有足球联赛，中国球员能立足德甲。迅速适应这里的节奏后，杨晨在法兰克福保级关键战上，连续破门，成为城市英雄。德国球迷亲切的称他为：中国杨。

一生一队的徐云龙，在顶级联赛踢了415场，他曾因裁判的不公罢赛，也曾咬着牙带着伤病在场上拼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徐云龙从来不怂，2002年韩国世界杯上，面对罗纳尔多、小罗的巴西队，他多次成功抢断，甚至还有一次人球分过卡洛斯后，送出漂亮传中。

(图)徐云龙在2002年世界杯上打满270分钟，表现优异

1999年决定冠军归属的比赛上，高雷雷一脚怒射击破了辽小虎的冠军梦。赛后，辽足球员不解：他们已没有夺冠希望，为啥还这么玩命。国安球员的回应是：不能让别的球队在自己的主场夺冠，要对得起球迷。如今仍在西班牙乙级踢球的高雷雷，虽已39岁，但从未停止奔跑，11年的时间，他捐献了近500万和超10块足球场。

留洋九年的邵佳一，在德国遭受过韧带撕裂的重伤，却依然耐心等待机会。回国前，面对其他俱乐部的高薪诱惑，他信守承诺回归国安。2014年中超倒数第二轮，邵佳一在客场任意球绝杀恒大，硬是将夺冠悬念拖到最后一轮。

从高洪波、曹限东、谢峰、杨璞、邵佳一、徐云龙、杨昊这些土生土长的北京土著，到如今队中张稀哲、于大宝、杨智，这些虽不是北京人，却已融入球队的功勋悍将，北京足球人不放弃、勇敢向前的足球精神，没有丝毫改变。

球迷：每个平凡英雄背后，都有温暖故事

北京球迷的数量有庞大，基础有多牢固，看看国安在工体比赛时的火爆现场就会找到答案。这里既有年过80岁的蹒跚老人，也有尚在父母臂弯下的幼童，他们在这里感受绿色的狂飙，足球的激情。

每一个北京球迷都是一个平凡英雄，他们背后都有一段温暖往事。已经76岁的国安铁杆球迷李水清，曾不惜搭钱换房，只为了家离国安比赛场地更近一些。他收藏有关的国安纪念品，甚至可以开一个展览馆。按照《新京报》此前预计，关注国安的球迷，超百万之众。

北京球迷讲义气重感情，那些从这里离去的主帅，几乎每个人在告别时都湿了眼眶。2009赛季，李章洙中途下课，不少球迷为韩国人鸣不平，前往俱乐部为其说公道话。2012年11月，帕切科告别，近千名球迷凌晨送别。本赛季施密特下课后，上千国安球迷将机场堵得水泄不通，高歌送行，坚强的德国人眼泪横飞。

很多人批评京骂，殊不知，近年来在工体，这种不和谐的噪音，正在逐步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比骂声更大分贝的鼓励、掌声和加油声。

北京球迷的仗义，不仅仅体现在足球范畴。2012年7月，暴雨突袭北京，房山等灾区受灾严重，生活必需品缺乏，不少穿着绿色球衣的北京球迷，自发带着物品赶到灾区，送上帮助和安慰。2015年8月12日，天津港发生爆炸，有北京球迷结成队伍，送来饮用水及医疗物资。

当时一位北京球迷在网上的留言，让无数人泪目。他说：“以前去天津那把我车砸了！这事儿过去了！你们过来远征也别藏着了！没位置哥们儿给你找！没票哥们儿帮你买！你们那里医院不够用！来北京！哥们儿给你排队挂号！一个个的都给我保护好了自己！咱们还没骂够呢！两口子还干架呢！都健健康康的来工体骂！等你们来！你们要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