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去现场，花188元当个“第一联赛假人球迷”?

不会唱，不会跳，

穿着其他队的球衣，他对着我90分钟呆笑，

这笑容有毒，我很烦恼，想踢他却踢不到……

上面的词句不是什么单押x4的RAP歌词，却可能是4月9号白俄杯比赛中两支球队22名场上球员的共同心声。

欧洲唯一还在踢的联赛，却只能近乎空场

截止4月12日，白俄罗斯是欧洲唯一还在踢顶级职业足球联赛的国家，也是世界唯四这样做的存在(另外三个是尼加拉瓜、塔吉克斯坦、布隆迪)，这让全世界球迷的目光开始齐聚在这个原本不知名的足球国度。

据悉，全世界已有包括俄罗斯、印度在内的11个国家和地区的转播机构购买了他们比赛的直播版权，还有数十个国家正在与白足协商讨转播权的价格，这在这个非主流足球联赛算是破天荒的大事情。

对于很多白俄罗斯足球圈人士来说，现在受到的瞩目度已经足以让自己觉得白俄罗斯超级联赛就是“世界第一联赛”了。不无自豪的布列斯特迪纳摩前锋巴卡伊就这样说道：“我觉得梅西和C罗都会嫉妒白俄罗斯球员，因为只有这里你才可以踢球。”

(图)已退役的球星赫莱布也隔空喊话梅西C罗，说他们可以来白俄罗斯踢球

诚然，在潜在新冠感染者数字还没有大规模浮出水面的时候，那位号称“喝伏特加就可以战胜病毒”的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还有底气“佛系抗疫”，继续维持本国足球联赛；但是，现在(截止4月12日)白俄罗斯的累计确诊人数已达到2226人，一日间新增了245人，他们本国的民众早就已经开始慌了——以足球运动为例，虽然他们会对球迷入场时的体温做严格检测，尽量做好防疫措施，但每场前来现场观看比赛的球迷数字还是一直在下降。

截止4月10号，白俄超联赛16家俱乐部中已经有10家的球迷团体开始陆续宣布抵制前往球场看球，这其中就包括欧冠常客鲍里索夫和上赛季的冠军球队布列斯特迪纳摩。

白俄超冠军曾与马球王结缘，空场踢球又亮绝招

(图)布列斯特迪纳摩去年夺冠时的场景

特别是布列斯特迪纳摩，他们去年刚刚以不败的战绩拿到了球队历史上首个顶级联赛冠军，而且这个好状态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如今正是全队意气风发，要继续高歌猛进的时候。疫情期间，白俄超不小心一跃成为“世界第一联赛”，在全世界球迷目光的注视下，雄心勃勃的球队正好可以借势在亿万球迷面前表演一番。

但是，他们却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问题——由于疫情的发展，现场暂时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球迷观战了!对于一支处于上升期，主场票价刚刚较去年上涨了一半左右，急需要宣传自己、继续拉粉的球队来说，这个情况有点儿尴尬。

不过，这家白俄罗斯冠军球队在宣传自己方面从来都不乏创意。2018年7月，马拉多纳曾被布列斯特迪纳摩聘请为主席兼主教练，这个新闻让球队带着“马大帅”的热度火了一把。不过，也许还是心理受不了北国的严寒，马拉多纳仅仅两个月后就从球队辞职去了墨西哥。一年后，不忘旧情的布列斯特迪纳摩队还给马拉多纳这位名誉主席送了一辆定制版的哈雷摩托。

(图)当年马拉多纳坐着装甲车去达布列斯特迪纳摩队球场时的拉风场景

这一次在多国转播的情况下近“空场”踢球，又是一个考量布列斯特迪纳摩团队宣传能力的时候，他们也再次没有令人失望——观众席上一个个身穿皇马、曼联、国米、瓦伦西亚、阿斯顿维拉等等各色球队球衣的塑料假人，再加上其头部的真人照片，又让这支球队在媒体面前火了一把。

假人球迷创意早有先例，意乙老板也算过生意经

据布列斯特迪纳摩秘书长弗拉基米尔-马丘斯基希称，这是他们管理团队的一个创意性妙招。为了让国外观看球队踢球的球迷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他决定让那些支付了“虚拟门票”价钱的观众也"坐上"观众席。

马丘斯基希的生意经并没有多少成本，一个去掉头部的塑料人体模特席位，一件可重复使用的球衣，再加上一张裁剪过后的球迷真人照片，却在球队官网上被炒到了67白俄罗斯卢布(约合188元人民币)，是他们平时最昂贵现场球票网上价格的五倍以上。

4月8号在白俄杯球队主场2-0战胜索利戈尔斯克矿工队的比赛上，几十名假人球迷第一次坐在了真人球迷中间，让球迷和球员们享受到了一种色彩绚烂但略带诡异的主场氛围。

其实，假人球迷被放在观众上为球队呐喊助威并非布列斯特迪纳摩队首创，只不过这支球队太善于把握营销时间点了，他们一下子抓住了全世界球迷的目光。

在这里，我们可以回顾一些曾把类似假人球迷形象放在观众席上的球队。

2014年5月底，日本联赛杯德岛漩涡主场迎战大宫松鼠的比赛当中，一些童心未泯的大宫队球迷开始了他们的“假人球迷秀”。据悉，由于两队距离较远，客队只来了为数不多的球迷，他们一看所在的看台区有一半坐不满，就发挥起了手工才能，裁剪出了十几个纸片人球迷，并给他们穿上了球队的球衣，画上了各种表情，形成了一个“假人球迷方阵”。

中国乃至日本传统文化当中，稻草人一般是护佑一方水土的灵性存在，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玄学起到了作用，那场比赛大宫同样以2-0的比分客场取胜。

(图)大宫队的“假人球迷”

此外，日本还有德岛漩涡、京都不死鸟多支球队在比赛中使用了假人球迷助威这一办法。

(图)德岛队的“假人球迷”是否跟风大宫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2018年9月，为了让球场显得没那么凄冷，匈牙利甲级联赛球队梅索科菲德(Mezőkövesd Zsóry)的董事会也玩起了“假人球迷”的招数。虽然他们同样地以2-0的比分战胜了对手，但他们的一些球迷好像一整场都带有一种忧郁的神情。

(图)梅索科菲德的忧郁神情“假人球迷”

如果将巨幅海报里的人也算做假人球迷的话，那么意乙球特里埃斯蒂纳队总经理算是在马丘斯基希之前第一个大谈“假人球迷生意经”的人。那是在2010年，由于使劲了各种解数也无法让观众坐满容纳量高达3万2千人以上内罗-洛科球场，特里埃斯蒂纳总经理马尔科-卡纳兹(Marco Cernaz)干脆将电视摄像机正前方的10000个空缺席位全部腾了出来，并铺上了巨大的塑料海报。由于海报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假人，马尔科认为这让球队主场显得有了点氛围。

除此之外，马尔科也谈到了他这样做的经济成本问题——第一，他在巨幅海报上打了广告，这给他带来了些收入，还附有戏剧化的宣传效果；第二，主动缩减球场席位让他节省了很多本来用于安保、球场管理甚至医疗的资金，约合每年13万美元。

不过，这种球场放“假人球迷”海报的做法在现实中远远没有马尔科说的这么神奇，特里埃斯蒂纳队在2010-11赛季降级到了丙级联赛，并于2012年6月因财政问题宣布破产。

(图)特里埃斯蒂纳的“假人球迷”没有给球队带来好运

长期使用假人球迷可能有“魔咒”，阿森纳也吃过亏

看到了长期使用“假人球迷”海报的特里埃斯蒂纳队的下场，一个很自然的问题就出现了——这些看台上的静态假人球迷如果长期存在，到底会对球员的心理或竞技状态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没有一种类似于“假人魔咒”的东西存在？

关于“运动员反应”这方面的科学研究，采药君注意到了伊利诺伊大学心理学教授阿瑟-克雷默和他的助手于2013年发表于《心理学前沿》的一篇文章。克雷默认为，与普通人相比，运动员的周边视力能够更快地注意到事物，并能察觉出细微的变化。此外，他们普遍能够更有效地忽视干扰信息和无关信息，完成任务。

顺着这一结论，我们可以假设——如果运动员的竞技环境从一个长期嘈杂、干扰信息众多的环境“忽然”转换到了一个干扰信息非常少，而且信号源单一的环境中，是不是会引起大脑处理信息速度的下降呢？换句话说，那些假人球迷为球员形成了一个非常单一的竞技环境，每当球员看到他们时，这些假人球迷总是同一副嘴脸、没有任何新的信息回馈，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久了，球员会不会陷入一种有利于“慢反应”的状态当中，进一步导致其竞技状态下降呢？

虽然没有看到相关实验，但是有阿森纳俱乐部在1992年类似的案例可以参考。

(图)备受争议的海布里壁画里的“假人球迷”

1992年8月，随着海布里球场的重新开发，枪手决定用一幅巨大的乙烯基壁画来掩盖北看台的建筑工地。正是这幅画满了球迷的壁画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有的人指出壁画上的有色人种和女性相对不足，儿童慈善机构则指出壁画里的孩子没有站在自己的父母身边……由于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问题，这幅壁画被粉刷了多次，最后还在左上角增加了四名修女作为观众。

闲话少叙，总之那个赛季的阿森纳在联赛中一路低迷，从上个赛季的联赛第四名一路滑落到了第十名。而等到93-94赛季壁画终于撤掉时，阿森纳的联赛成绩才又开始回到前列。2006年，在谈到对于巨型壁画的观感时，前枪手后卫鲍尔德回忆道：“那边的壁画很奇怪，所有那些沉默的、涂着颜料的脸都在盯着你。在那里的(赛季)第一场比赛，我们一开始2-0领先诺维奇，结果却4-2输掉了比赛，这也总结了我们在他们面前踢球的感觉。”

给假人球迷加点声音、动作， 也许对球队更有好处

如果静态的“假人球迷”有一种让人可能反应变慢或注意力分散的“魔咒”，那么增加点声音、动作效果会如何呢？2005-06赛季，米德尔斯堡队在欧洲联盟杯半决赛上的表现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联盟杯首回合，布加勒斯特星在主场以1-0的比分战胜了米堡；次回合大战在即，为了使主场的氛围变得更加炽烈，落后的米堡找十二名球迷录了一段齐声助威的音频，并决定在开赛后持续循环播放。戏剧性的事件发生了——在比赛前24分钟，客队又连进两球，主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在那时，扬声器中那十几个人反复喊“加油，米堡”的助威声凸显了出来，每个人都意识到了喇叭里有这么一些“看不见”的白痴球迷。于是，大家有的开始苦笑，有的开始骂街喊娘。在重新开始恢复一些气氛后，奇迹发生了，米堡完成了4-2的大翻盘。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除了声音之外，动作元素也开始能加入到另一类“假人球迷”——机器人球迷当中。

2014年，为了提升球场人气，韩国韩华鹰职业棒球队率先在球场布置了三排号称“粉丝机器人”的啦啦队方阵。这些机器人身着主队球衣，头戴棒球帽，脸部是一块可以显示真实球迷头像的显示屏，手里则拿着一块LED点阵屏。当有真实球迷发送助威信息时，这些信息会显示在机器人双手举起的点阵屏上。

安置机器“假人球迷”的举措对于韩华鹰棒球队来说可谓是一举三得。第一，由于韩华鹰队连年排名垫底，被其他队蔑称之为“韩华鸡”，很多心脏不好的球迷来到现场会很受伤，通过网络助威的方式，球队可以团结一批死忠球迷；第二，很多人听说有机器人啦啦队方阵，也会慕名前来，这提振了球队的上座率，引来了一些新球迷；第三，不知道是不是新动态元素的加入让球队受到了刺激，总之韩华鹰队从2015年开始再也没有在赛季末排名垫底过。

不得不说，韩华鹰棒球队那些能实际被球迷控制，进行加油、合唱、挥手做人浪的假人球迷要比布列斯特迪纳摩的塑料人+静态照片组合前进了一大步。

(视频)韩华鹰队的机器“假人球迷”

结语

在新冠疫情的特殊时期，即使各大联赛重新启动之后，面对空场或者极少数观众踢比赛也会是常有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布列斯特迪纳摩俱乐部依靠假人模特和真人照片卖球队虚拟门票的做法是特殊时期各支俱乐完全可以参考的。

以门兴格拉德巴赫为例，即使是联赛停摆期间，一些球迷还是自制了人型纸板放在普鲁士公园球场的看台上，以显得球场内“人满为患”。一开始，球迷制作的纸板人脸很粗糙，好像只是在一次性的托盘上涂鸦了几笔；后来技术升级，纸板人脸变成了仿真人大小、还可以防水的半身肖像板。

(图)升级前的初版

据悉，若想制作自己专属的人脸肖像板，球迷需要支付19欧元(约142元人民币)，由于既在精神上支持了球队，等某天可以来现场看球时又可以带回家当做纪念品，这种特殊的“纸板假人”已经热销了两千多件。

(图)升级后的热销版本

(视频)门兴的“假人球迷”

总而言之，对于像布列斯特迪纳摩这样的小球会来说，“假人球迷”带来的虚拟门票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人气还有急需的现金流；而对于那些超级俱乐部来说，如果也要效仿这种做法，或许届时我们可以看到全场坐满“假人球迷”的奇观。

呃，在那个时候，或许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就是一阵狂风吹过，照片、塑料肢节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