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泽家族15年(三)：两极分化的第一印象

编者按：在格雷泽家族刚刚做出收购曼联的决定时，他们受到了球迷们的强烈抵触。但他们留给其他人的印象也是负面的吗？在这篇关于格雷泽家族的文章第3章中，我们将会从另一个视角探索格雷泽家族登陆英伦时给人留下的印象。

2005年6月的最后一周，乔尔、艾弗拉姆和布莱恩在英格兰展开了魅力攻势，他们前往伦敦，先后拜访了时任英超CEO斯库达摩尔、英足总主席布莱恩-巴威克以及英国体育大臣理查德-卡博恩。

一位消息人士表示：“因为抗议问题，他们当时来到英国是一次秘密访问。”这次临时性质的会面仅仅是提前一两天才定好的，当时曼联的CEO大卫-吉尔致电联系了英足总和英超联赛方面。

在这次访问中，吉尔全程跟随着格雷泽兄弟，要知道就在5个月之前，他还是站在强烈反对格雷泽家族收购的一方。前一年12月，为了让手中的股份不让格雷泽家族所染指，他将价值130万英镑股票出售给曼联死忠同时也是董事会成员的吉姆-奥尼尔，并以私人身份向曼联股东联盟(Shareholders United)捐款。该机构的主席尼克-塔尔曾表示吉尔当时捐出了2.5万英镑，不过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吉尔表示数字没有那么高。

前一年秋天，吉尔曾表示格雷泽对于俱乐部经营策略的提议是具备侵略性且可能造成破坏性的，尽管在接受采访时吉尔否认了当时报道中“出现债务就是走向了一条毁灭之路”的说法，但这句话还是出现在了当时著名的绿金旗帜上。吉尔在后来曾表示过自己的表态被断章取义了。2010年，在伯明翰大学，吉尔在面对一名球迷引用这句话时表示经营模式已经改变了。

(图)尽管似乎站在了收购的对立面，但吉尔依旧受到了格雷泽家族的巨大信任

有人曾推测吉尔早前表达的立场会令他的职位岌岌可危，但有消息人士透露，格雷泽家族当时非常希望他能够留在董事会，以维持俱乐部经营的延续性，此举不仅仅为了员工，也利于监管。另有消息人士表示，由于吉尔在足坛的影响力，以及其在第二年夏天当选为英足总董事会成员，格雷泽家族留住吉尔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举动。更重要的是，吉尔的留任增加了弗格森留下来的可能性。

在接下来的5年时间里，吉尔的薪酬从100万英镑升至195万英镑，而在他离开红魔的2013年，他进入了欧足联执行委员会。

在格雷泽家族被吉尔介绍至英格兰足坛的高层时，他们还不知道俱乐部未来的前景如何，而当时英足总及英超方面关注的焦点是电视转播权的打包出售问题。斯库达摩尔、巴威克和卡博恩都询问了格雷泽家族是否会在这方面独树一帜，不过他们作了保证。格雷泽家族当时表示：“我们那边的分配制度要比你们平等得多。在NFL橄榄球联盟，所有的市场营销和电视转播收入都集中在一起，然后再平均分配给每支球队。”

卡博恩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侵略性，完全不像是那种印象里咄咄逼人的美国人。他们当时希望像美国体坛一样，在英超寻求将体育、电视和商业结合在一起，发挥协同效应，看看曼联是否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发展，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英超联赛的规模很大，但对比NBA或是NFL的营收，我们还远远不及。”

(图)在前英国体育大臣卡博恩看来，由于没有违反相关规定，政府是无法也不应该阻止此类收购行为的

曼联的球迷们组织认为卡博恩作为体育大臣本能够更好地保护曼联不被格雷泽家族收购，从而令俱乐部规避更大的财务风险；甚至连索尔斯克亚在2005年2月对于相关背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后决定在相关的抵制运动中签字。如今，在曼联球迷信托的官方网站上，索尔斯克亚依旧以赞助人的身份出现在列表中。

对于曼联未来的担心不仅仅只有俱乐部所承担的债务，也来自于格雷泽家族的实物支付贷款(价值约为2.2亿英镑)，要知道这部分贷款是允许借款人以增加债务等而非现金偿付的方式支付利息。如果格雷泽家族未能及时支付相关款项的话，那么借出资金的佩里资本、奥氏资本、Citadel这3家对冲基金有权获得曼联的董事会席位，并得到一部分俱乐部股票。

肖恩-伯恩斯在15年前是曼联股东联盟的关键成员之一，在接受采访时他说：“我们最大的不满之一是，在NFL球队中，你在收购球队时的杠杆率不能超过15%。”如今这方面的杠杆上限为3.5亿美元，NFL球队的平均估值为28.6亿美元，这个数字对应的杠杆率为12%左右。对比之下，格雷泽家族收购曼联的杠杆率接近66%。

伯恩斯在位于老特拉福德球场半英里左右的一家工厂工作。那时候每逢比赛日，他总会在球场内游说普通球迷购买俱乐部的股票。“格雷泽家族收购球队时我整个人都非常震惊。我当时曾觉得我们非常接近完成对于俱乐部的收购”，他说。“我们曾经出席过周五下午在老特拉福德球场会议室进行的例行会议，讨论我们对于吉尔及其他高层的感受。我还记得很清楚的是，我们曾经在伦敦参加过一次特别会议。”

这里伯恩斯谈到的这次会议是关于与野村证券的合作，曼联股东联盟当时认为收购俱乐部有望，他们的自信也来源于拉塞尔-德莱尼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德莱尼与库摩马业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家集团当时拥有28.7%的曼联股份。

(图)如果不是一匹赛马的所有权问题，那么格雷泽家族有可能无从收购曼联

库摩马业集团的两位爱尔兰老板约翰-马尼耶和麦克马纳斯与弗格森曾经有着深厚的友谊，老爵爷曾希望在曼联的公开有限公司的背景下能够巩固自己的权力，然而他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因种马“直布罗陀巨岩”的配种权问题急转直下。“那匹该死的马啊”，知名作家、同时也是曼联球迷的迈克尔-克里克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感慨道。

(译注：引起争议的这匹马是弗格森与马尼耶的夫人共同所有的，但弗格森所拥有的一半所有权实际上是马尼耶当年赠予老爵爷的。弗格森方面认为这部分赠予的所有权是包括配种方面的，但马尼耶方面则认为老爵爷拥有的权利仅限于赛马领域。由于这匹马的血统和成绩优异，其配种的收益非常高，从而导致了这笔官司涉及的金额高达8000万英镑)

随着双方法律纠纷的升级和公开化，马尼耶和麦克马纳斯在2004年对老爵爷进行了施压，他们就曼联的转会操作提出了99个问题，还购买了更多的股票，并雇佣了私人侦探。弗格森当时抱怨称甚至有人会翻儿子杰森的垃圾桶。然而库摩马业方面却一直否认此类事件与他们有关。

前曼联商业总监本-哈顿曾在俱乐部任职十余年的时间，2007年卸任的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弗格森的帅位甚至也在那个时期摇摇欲坠。“双方激烈的争执导致这两位爱尔兰投资者想要以股权为手段对老爵爷施加压力，”哈顿说。“显然，当时需要‘白骑士(即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一般的人物)’挺身而出，阻止我们预计出现的那种全盘收购的情况。”

(图)马尼耶和麦克马纳斯甚至一度对老爵爷施压

因此对于潜在的买家们来说，马尼耶和麦克马纳斯就成为至关重要的王牌，德莱尼认为如果格雷泽家族提交一个令卖家满意的报价的话，那么球迷们是有机会还价的，然而这并没有发生。令德莱尼颇感惊讶的是，2005年5月12日，格雷泽家族用于收购曼联而设立的红色足球联合经营公司宣布与马尼耶和麦克马纳斯就收购股权问题达成了协议。

当时，全盘收购曼联的费用大概为7.9亿英镑，外界普遍认为格雷泽家族自身动用了2.7亿英镑，其余的则为借贷及以俱乐部作为担保而得到的，不过一些来自伦敦金融城的消息人士对于格雷泽家族自身拿出的这个数字表示存疑。“他们是拿俱乐部的未来冒险的，政府不应该允许这么做”，伯恩斯表示。

但卡博恩对此进行了反驳：“我们不可能对这种事情加以阻碍。那应该是英超和英足总的管理机构做的事情。一旦通过了他们的考核，那么任何政府部门对于此类问题都是无能为力的。

“我从8岁起就是谢菲联的球迷了。我知道一家足球俱乐部对于一座城市意味着什么。作为政府部门，我们感兴趣的是要确保曼联的所有权不落入坏人之手，并继续在社区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公平来看，他们基本上是做到了。”

大卫-戴维斯曾3度当选为英足总主席，2005年6月28日，在他接到巴威克电话时已经确定即将离任了。他说，“巴威克是利物浦球迷，他当时对我说，‘嘿，格雷泽那帮人来英足总了。你可得见见他们。’大家都知道我是曼联球迷。

“我当时就意识到收购会带来极大的争议，但同时我也觉得像弗格森等人也会予以支持。那是一次充满着友善氛围的会面。我当时很想知道这些人是否真的在乎曼联，而通过那一次的沟通，我看得出来俱乐部的队史已经开始变动了。

“自离开英足总以来，我就一直是曼联季票的持有者。我总会坐在南看台看球，在身处那样的氛围，你会远离那些烦恼，也不会想起俱乐部的所有权问题实际上仍有一定的争议。

“如果曼联当时就开始不再引进大牌球员，那么我会比现在更挑剔，更苛责他们。追随弗格森时代是很困难的，但我们有些人岁数已经很大了，都知道马特-巴斯比时代是什么感觉。

“我很清楚地知道真正合适的(收购)人选是怎样的。他们完全符合这些条件吗？我不能装作不知道，实际上如今还有些问题是无法得出明确答案、定论的。当然，你可以去讨论俱乐部的股权管理问题，谁应该掌握那些权力等。”

格雷泽家族伦敦之行的最后一站是卡博恩位于特拉法加广场的办公室。卡博恩在当天晚上要参加英国下议院的会议，因此格雷泽兄弟询问其是否可以在会议结束后参观一下。“美国人非常喜欢这种事情，因为他们的历史没有我们这么悠久”，卡博恩说。

于是格雷泽家族一行人乘这位体育大臣的用车来到白厅，而吉尔则步行前往，随后他们在圣史蒂芬入口排队参加旁听。在会议结束后，一行人在丘吉尔战时办公室共进晚餐。

在这次伦敦之行中，各方都对于彼此的观点、看法表示满意。但是消除疑虑是一码事，赢得曼联球迷的信赖则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2005年6月29日下午6时15分，格雷泽兄弟乘坐商务车来到老特拉福德球场会见俱乐部的董事会成员。在消息传出后，立刻有无数的记者到场。很快，400名曼联球迷也在那个周三傍晚赶赴球场外聚集，并高唱反对格雷泽的歌曲。“我们总会徘徊在老特拉福德，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这算是当时这些球迷歌曲里措辞最温和的一句了。

见此情景，曼联的安保团队在出口处设置了钢制围栏，而作为反制措施，球迷们也沿路设置了路障。

随后，防暴警察携警犬赶赴球场内，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想知道他们到底怎样 才能离开球场。“真是太可怕了”，当晚与格雷泽家族成员一同在铂金包厢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我们必须得在球场内等待。”

(图)一直以来，曼联球迷对于格雷泽家族都颇有微词

晚上10时25分，随着引擎的轰鸣，位于西看台下方的球场大门打开了。载有格雷泽家族成员的2辆警车从里面加速驶出，迅速地离开了球场。有些球迷甚至还试着将石头砸向警车，最终当晚有两人被捕。

第二天，曾对收购问题表达过担忧的曼联名宿博比-查尔顿爵士来到老特拉福德球场与格雷泽家族会面。在双方的谈话结束后，他对记者表示，自己对于俱乐部新老板在前一晚的遭遇感到抱歉。“我试着对当时的情况做出解释，他们自然没有忽略那些对于俱乐部投入了强烈感情的球迷们，但是这些人有时候做得有些过头了。”

格雷泽家族给查尔顿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积极、正面的。“与其他球迷一样，我彻夜未眠，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当时说。“但是他们消除了我的疑虑和恐惧。”

文章来源：The Athletic

翻译：Equaliz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