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球迷是一绝,还记得那个“一声吼全场”的希尔顿吗?
“球场并不只是球员们的战场,它也属于我们球迷,也是我们球迷的战场。”
——陕西球迷
每逢说起中国足球的记忆和往事,陕西西安绝对是一个不得不提的地方,八百里秦川、三秦大地、陕西省体育场、西北狼……
这片土地在滋养了五千年中华历史上最多皇帝,酝酿了最浓厚文化根基和帝脉血缘的同时,也随之形成了一股稀世罕有的奔放个性,而这恰好就是很多人口中所谓的“西北狼狼性”。
自从足球的火种在华夏大地上点燃之日起,陕西球迷就成了它不留余力的追随者。早在中国足坛还未进入职业联赛时期,陕西就云集了一大批足球的忠实粉丝,著名作家贾平凹、陈忠实都在其中,他们喜欢听贝肯鲍尔与克鲁伊夫的故事,喜欢看“三剑客”和“三驾马车”的对垒,最喜欢的则是中国足球、陕西足球的点点滴滴。
因为数量太过庞大,所以这些人分布在社会的各行各业,收入、文化也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爱好走到了一起,有些甚至成为了至交好友,有些则各有千秋。
“一声吼震全场”的希尔顿
作为经历过陕西足球进入职业化以来大部分历史的资深球迷——希尔顿,尽管他不是足球从业者,不是体育媒体的业内人士,也不是所谓的文豪、朗诵家、创作者等等,可是他却凭借满腔的热情、高昂的嗓音、趣味性十足的打油诗,还有抑扬顿挫、平仄起伏明显的语句,早已成为了陕西省体育场,乃至陕西足球的代表人物之一。
(图)希尔顿
在陕西省体育场还没有被称为“圣朱雀”前,希尔顿一度获得过“一声吼震全场”的美誉,这是因为他振臂高呼,吼一声时,似乎整个体育场几乎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不论是记忆里的陕西国力时期,还是如今的陕西大秦之水时期,每逢主场比赛,他一定会到场呐喊。或许很多朋友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但这又如何呢?毕竟大家就是喜欢和他一起喊,和他一起看球。
上世纪90年代,由陕西商人李志民一手拉起的陕西国力,在三秦大地上卷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绿茵巨浪,希尔顿与很多人一同痴迷其中,可是为了让球迷们在看台上整齐划一的呐喊助威,他也下足了功夫,一边打头阵,一边写下了一首又一首耳熟能详、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陕西国力“冲A时期”的几首:
1、过去的孔雀都往东南飞,如今的西北也在腾飞,国力是西北的第一队,陕西球迷永远把你追随。
2、陕西国力队,西北第一队,甲B赛场显神威,咱要进甲A。
3、联赛硝烟起,甲B无弱旅,场场拼到底,爱拼才会赢!
4、遇强不弱,遇弱更强,国力精神,永远发扬。
5、国力西北狼,我们最坚强,拼博在球场,要做王中王!
后来,随着这些打油诗变得越来越耳熟能详,看台上的希尔顿不出意外的成为了球迷领袖,他喊,大家就喊,他停,大家也停。
不过与很多目的不单纯的球迷领袖不同的是,他从不通过聚集在自己身边的球迷群体赚取利润,从不让自己的爱好沾染一丝一毫的世俗气息,即便身边有人也这样建议过他,可是始终未变的仍旧是他挚爱足球的那颗初心,仍旧是他对足球的无限挚爱。
不因所动,不为所动,希尔顿继续自己的看球生涯,继续书写自己与陕西足球的故事,继续不间断、无停歇的出现在陕西省体育场。
既然他每个主场都会看,每个主场都会喊,那么也会有情绪产生的他,实际上与许多现场看球的朋友一样,对绿茵场上的每位球员们都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一种微妙的情节,尤其是他们有精彩进球、上佳发挥的时候。为此,就有了赞美大连籍球员朱永胜的打油诗:
国力朱永胜,争强又好胜,不管对手有多凶,敢于硬碰硬。
而当他看到巴西外援鲁迪内连场进球,捍卫主场荣誉,单枪匹马斩落来犯之敌,同时还加冕了甲B最佳射手之际,心情畅快的希尔顿,又为这位在异国他乡留下了一道靓丽风景的球员高呼:
国力鲁迪内,最爱玩后卫,玩完甲B队,接着玩甲A。
希尔顿,真球迷
2000年前后,在陕西国力最为辉煌的年代,希尔顿在现场目睹了所有难忘的瞬间,卡洛斯、马科斯、江洪……所有片段,他至今都没忘记,尤其是0:0战平八一振邦,双方携手升入甲A(陕西国力是甲B冠军,八一振邦是甲B亚军)的那一天。
“当时,终场哨响起后,整个宝鸡市都快要沸腾了,所有人等待了一个赛季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们有了自己的顶级联赛球队。那一天,从西安过来的球迷太多了,多到让人不敢想像,大家都想见证这一刻的到来,最后连高速公路都不收费了,只要是来宝鸡看球的车辆都让通过”。
其实除了这件事外,希尔顿看球的一个故事更为让人为之动容。从前为了去现场看球,他经常被辞退,频繁换工作;为了看球,他不顾一切与“西北狼”的将士们一同远征。
(图)希尔顿左二
那时候,他曾在一家公司担任热水器的安装员,每逢周末都是销售、安装的高峰期,老板和同事们最忙碌的时候,但是因为要去现场看球的缘故,他经常请假,就算老板没有批准,那么他依然要去。
因为“神龙见首不见尾”,老板一度克扣了他的500元押金(2000年之际,许多西安的公司都要求员工交纳押金),幸好在有朋友的帮助下,希尔顿最后才要回了钱。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
但没令他想到的是,足球之事竟然也如同天下之事一般,叫人乾坤莫测。陕西国力的辉煌并没有持续太久,锋线杀手马科斯、主教练卡洛斯相继由于总经理王珀“卖球”的缘故出走。
(图)陈忠实老师作品《球迷希尔顿》
在那个黑夜多过白天的年代,希尔顿看着昔日球员们用汗水倾注起的美名、球场和球市,他伤心了,尽管他依然在不留余力的呐喊,可是昔日他创作的那些朗朗上口、慷慨激昂的打油诗却没有了,反而变成了宣泄情绪、抒发不满的恨意之声,比如:
鲁能泰山好儿郎,个个都是散打王,吃了大葱火气旺,没事专打丈母娘。
再后来,陕西国力由于许多无法解决的问题,以及恐怖的财政赤字被迫远走宁波,盛极一时的“超白金球市”,盛极一时的陕西省体育场,盛极一时的“西北狼”陕西国力,至此仅剩下回忆里的片段。
在送别的人群中,自然不会缺少希尔顿的身影,他眼睁睁看着这支球队从成立到踏入国内的顶级赛场,从杂乱无章到永不言败,再到3:4惜败大连实德、1:0战胜山东鲁能、2:0生擒辽宁抚顺……
(图)希尔顿“远征”
不知道那时的他,是否也害怕、担心过自己心中的压抑、难过和伤心,会在别人面前突然打破眼眶对泪花的束缚,突然想到再也没有比赛完全不适应的周末,甚至望着远去的列车突然陷入一种情绪失控的状态……
那一天,球迷们悲痛欲绝的向媒体、向俱乐部连连发问,“狼走了,我们怎么办?”,“狼没了,狼没了……”那一天,在送别的火车站,希尔顿与其他球迷,还有不愿上车的球员共同高唱,“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那一天,巴西外援雷纳托似乎突然能听懂汉语、听懂许多夹杂着陕西口音的普通话一样,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诸多对这座城市,对这些球迷,对自己过去岁月的不舍。
时至今日,岁月在推移,时间在迈步,希尔顿虽然年纪大了,可他依旧是陕西省体育场看台上嗓音最洪亮、口号最闪亮的那一人。其实不只是个性奔放的希尔顿,其他陕西球迷也一样,他们的骨子里都有一种独属于西北人的特质:
奔放、激情、敢爱敢恨,似乎凡事他们认定的事,就会不留余力的坚持到底,不管要遇到什么样的风浪,他们都不会倒下!
于是,这就又衍生出了陕西足球的一句名言,“胜也爱你,败也爱你,不拼不爱你!”每逢看到球迷们赤膊上阵、拼命呐喊,球员们拼尽全力、孤注一掷时,所有来过陕西省体育场的人,一定都会记住这句话。
回想当年,抗日战争时期,八百名“陕西愣娃”为国尽忠的故事如此;如今,在挚爱的足球面前,希尔顿不例外,陕西人也不例外,他们依然奔放、激情、敢爱敢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