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怨无悔:曼城球迷的传奇故事》第一章

译者的话
偶然发现这一本书,我被标题”Don’t Look Back in Anger”吸引住了。这是绿洲乐队最经典的曲目之一,歌名源自乐队的排练中加拉格两兄弟的一次争吵,诺尔告诉利亚姆,不要对过去发生的事儿感到懊悔,更美好的事情一定在前方。我想,对老曼城球迷说这句话,是再合适不过了吧。
本书的两位作者唐·普莱斯(Don Price)和肖恩·莱利(Sean Railey),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不过是追随曼城五六十年的老球迷,他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叙述着他们和曼城这些年的点滴和故事。我始终觉得,最平凡的人用最简单的话讲的故事,是最打动人的,那些充满温度的经历是如此的遥远,又是如此的近在眼前,它们应该被看到。
建队126年,曼城俱乐部经历的低谷比高光时刻多得多,但对于国内的曼城球迷来说,也许恰恰相反吧。作为八年曼城球迷,我无疑也在享受着曼城队史最辉煌的时光,但也许有一天,我们又会陷入保级的泥潭,到那时你还会支持曼城吗?我想我会。所以我想尽自己的一些微薄的力量,把书中的这些故事传播到大洋彼岸。辉煌是一时的,只有爱与忠诚是一世的。
几经修改,我最终选择将书名译为《无怨无悔:曼城球迷的传奇故事》,愿老球迷们对过去那些黯淡无光却忠心耿耿的日子无怨无悔,愿新球迷能无怨无悔地永远站在球队的身后,接受每一次失利,并永远期待着更美好的未来。
愿你享受这段快乐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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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首过去
1954年,我出生于Crumpsall医院,那时候医院的环境是极其糟糕的。虽然现在医院已经改名为北曼彻斯特医院,但当地人仍然习惯叫它的原名Crumpsall,就像人们依然习惯用Ringway和Strangeways来指代今天的曼彻斯特机场和曼彻斯特监狱一样。
搬到新球场后的一段时间里,很多球迷依然管我们的主场叫缅因路。新球场曾经的那些名字,联邦球场(Commonwealth Stadium)、曼彻斯特城市球场(City of Manchester Stadium)和东土球场(Eastlands)都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反倒是近几年耀眼的成绩,让我逐渐习惯“伊蒂哈德”(Etihad)这个名字了。
伊蒂哈德球场因2002年的英联邦运动会而建,随后很快便被曼城当地居民所熟知。球场周围的区域现在也因球场的曾用名而被称作“东土”(Eastlands)。选择用“东土”作为球场的名字,至少还是比直接用那附近的一些街区的名字,比如什么贝里克(Beswick),布拉德福德(Bradford)和安科斯(Ancoats)要高级一些。毕竟起名字,好听还是很重要的,这也是特拉福德购物中心(Trafford Center)不叫邓普林顿(Dumplington),曼彻斯特联队不叫斯特雷特福德流浪者(Stretford Rangers)的原因。
(图)改造成足球场前的曼彻斯特城市球场
不管怎样,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支持曼城仿佛就像是我的宿命。想起在缅因路球场基派克斯看台的那些年,想起那一个个远征各地,却收获失落与沮丧的周六下午。感到沮丧有时候不是因为曼城踢得糟糕,而是因为远征某些球队的主场在那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家离普雷斯特维奇 (Prestwich)只有一英里远,那里的圣玛丽公园是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有人荡秋千,有人在网球场上追逐打闹,还有人在打板球或者踢足球。曼城旧将乔治·史密斯(George Smith)常常到这个公园遛狗,他会在场边看我们踢球,并对我们指点一番。无需多言,他的建议在我心中肯定是正确的。
(图)圣玛丽公园
那时候,曼彻斯特市内许多地方仍在战后恢复中,很多贫民窟被拆除了,流离失所的人们被迫搬到曼彻斯特的周围。作为孩子,我们并没有被这些成年人的烦恼和压力所困扰,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情况变得更好。只要有一个足球,我们就能无忧无虑地在公园里踢上一整天。
除了我的出生外,配给制的结束可以说是1954年最棒的事了,这个二战结束后开始实行的制度整整持续了11年。配给制下,所有必要的食品、生活用品还有家具、衣服甚至少部分拥有汽车的人所需要的汽油都由政府统一配给。战争期间,我们的物资非常依赖进口,德国人想通过这一点扼住我们命运的咽喉。他们的军事潜艇试图击沉那些穿越大西洋给我们运送必需物资的船,以此使我们陷入物资匮乏的境地。战争前,我们每年从美国进口大约5600万吨的货物,然而战争开始后,这个数字急剧地下降。德国的军事潜艇重重地袭击了运送货物的船只,许多皇家海军和商船水手都英勇地牺牲了。在这种情况下,配给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每家每户被平均地分配粮食和物资,至少保证了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我记得在那段时间里,“社区精神”这个概念尤其盛行,主要是因为公租房社区里的各家各户已经共同生活好几年了,小孩子们一起长大,邻里之间都互相认识、互相尊重,在配给制下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在和睦的关系下,人们总会互帮互助,小孩串门找邻居借点面粉奶油什么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信用卡仍未问世的年代,如果运气好的话,街角的商店可能会让你赊账拿走一点东西,但如果你不按时还钱,老板当然也不会放过你。
和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商店为了给员工留出午饭时间,中午都会关门一小会儿,周三往往只开半天,周六会提前关门,周日甚至全天不营业,这让拥有一个好邻居这件事变得十分重要。那时候人们也从不锁后院的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那时候大部分家庭也没什么值得被偷的,即便有电视机,也只是廉价的黑白电视,没有手机,没有ipad,没有手提电脑,更没有现在的那些值钱的小玩意儿。我可没见过小偷偷走你奶奶的轧布机然后落荒而逃这种场景!
对于小孩来说,周末帮送奶员把牛奶送到邻居家门口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我们往往可以获得一瓶橙汁作为奖赏,然后快乐地出门去踢足球或者看球赛。我记得有一次牛奶瓶砸到了我的脚,但我对那疼痛感毫无印象,因为这种小事我也从不会去医院,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踢球。
还有就是那个拉着马车卖杂货的男人,那匹马是公是母我不知道,甚至可能是头驴。我只知道,大人们都很喜欢它,每次它在路上拉屎,他们会拿着铲子出来,把粪土撒在他们的玫瑰上。
一直以来,普雷斯特维奇都有相当一部分犹太人口。当年德国人毕·图曼 (Bert Trautmann)加盟曼城的时候,这些犹太人们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强烈抗议。二战期间,图曼是德军的一员,后来被英军捕获成为战俘。尽管如此,当时曼城队内那些也曾参与二战的队友,都一致力挺他,而图曼也很快用自己优异的表现赢得了抗议者的支持。
(图)德国门将毕·图曼 (Bert Trautmann)
很难想象,那时候的军人和平民百姓们是如何忍受战争带来的恐惧、苦难和牺牲。现在的年轻人都把今天的美好生活看作理所当然,但我也不会责怪他们,毕竟战争年代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二战留下的遗产还有那些遍布城市各处的防空洞,尽管有些战后已经被拆除用以建造新建筑,但有不少仍原封不动地留在普雷斯特维奇的一个森林公园里(Prestwich Clough)。这个森林公园没有布莱克利的Boggart Hole Clough这么有名,但对当地的孩子来说,在树林里闲逛,在防空洞里追逐,已经足够快乐。
森林公园远离城市的喧嚣,是很多人周末徒步的目的地。公园里有各种各样的树木、野花和鸟儿,还有一条天然的小河和一个棒极了的咖啡馆。七几年我开始和凯思(Cath Price,作者的妻子)约会时,我们都会带着她的狗Sabre到森林公园里溜达。记得有一次,我鼓励Sabre跳进河里,结果我自己滑倒了,一屁股摔在水中,被不知名的棕色物体团团围住,天知道那些是什么,我只记得那条河里永远都见不到一条鱼。
说完森林公园,再说说那个经典肥皂剧《加冕街》中婚礼和葬礼的取景地圣玛丽教堂吧。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文化遗产,教堂旁边还有一个很棒的酒吧,令人惊讶的是,这个酒吧的名字竟然叫“教堂旅馆”(The Church Inn)。但我可要澄清,我可不是因为这个酒吧才选择在这个教堂办婚礼的哦!
(图)圣玛丽教堂
篝火夜(Bonfire Night)和往后的那几天是我小时候最期待的日子,年龄大些的哥哥们会带着我们这些小孩一起去拣木柴生火,如果我们胆子够大的话,还可以突袭别人的地盘,然后偷他们的木头,据为己有。篝火夜那晚,每个人都会跑到大街上尽情庆祝,有好几次因为火烧得太猛,把电话线都烧毁了。然而人们并不在意,因为大部分人家里那时候都没有电话,唯一感到生气的就是议会的人了。
小时候我们总喜欢搞些恶作剧游戏,比如跳篱笆(hedgehopping),比如敲完别人家的门就跑(knock and run)或是偷别人家树上的果子等等。但我们小孩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不能把屎拉在别人家大门前的阶梯上。回想那时候,我们肯定惹怒过不少人,但我们都会尽量不让自己爸妈惹上麻烦。
有几年时间,在圣玛丽公园会举办赛马表演。为了让表演顺利进行,除了主入口外,主办方还在Rectory Grove(路名)的位置拆了一部分栅栏,供马和马车进出。为了防止迷路,议会在路上竖立了一些指引方向的路牌。而我们总是忍不住去破坏和改动那些路牌,让马车跟着错误的方向走进Rectory Avenue(路名),那可是一条死胡同!我们觉得这样干有趣极了,但似乎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感受到这样做的乐趣。
大人们倒是对那些马粪很感兴趣,我想他们应该都能种出全曼彻斯特最好的玫瑰花吧!
我们童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园里踢球度过的,不管刮风下雨,不管白天黑夜,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踢球。唯一让人感到烦躁的,就是公园里那些狗屎,除此之外,也许只有当足球被踢爆了,或者是下午茶时间,能让我们消停会儿。
除了爱踢球,我们当然也爱看球。那时候能在电视看到的球赛,只有每周六晚《今日比赛》节目(Match of the Day)中的集锦片段以及一年一度的足总杯决赛。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选择去现场看球。庆幸的是,我们家门口还有一支非常棒的业余球队,叫普雷斯特维奇(曾经叫普雷斯特维奇老男孩),这个名字源于那些球员共同的母校。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段时间乔治·史密斯还曾经做过这支球队的主教练。
不幸的是,这支队曾经有一些球员非常糟糕,所以有时候我们会把“忠诚”扔到一边,一起去四英里外的球场看伯里足球俱乐部(Bury FC)的比赛。伯里队总是在我们学校发观赛券,所以我们常常可以免费进场看比赛。
(图)伯里足球俱乐部主场
去缅因路球场看曼城的比赛其实也很容易,每个比赛日在伯里老路(Bury Old Road)拐角处的Woodthorpe酒店或者希顿公园(Heaton Park)旁边的羊脚巷(Sheepfoot Lane)都会有大巴接送球迷到曼彻斯特。即便不小心错过了大巴,我们还能坐公共汽车或者火车到维多利亚站(Victoria Station)再换乘123号公交车直达球场。
(图)缅因路球场
回望过去的岁月,你可以很明显地体会到时代的改变和科技的进步。五岁的小孩现在可以用手机做着他们爷爷奶奶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每个人手上都有手机,那些怀旧的红色电话亭几乎都要消失了。超市可以说是每周7天,每天24小时都在营业,因为足不出户你都可以随时在网上下单,快递员就会将东西送到你家门口。
现在每天从早到晚都能在电视上看球赛,但送牛奶和路上卖杂货的人只能在历史书上见到了。在今天这个极度讲究政治正确的社会,说话也得小心点,我都不太确定现在还能不能说东方三博士(The Three Wise Man)的故事了。如果不能,我恐怕又要遭殃咯!
我们都对我们的父母、祖先怀有极大的感激之情,从战争年代走来的他们,总是很少提及那些悲惨的故事,而选择以最好的方式面对和平的生活。许多人通过参加在当地纪念碑举行的国殇纪念日 (Remembrance Day)游行,来表达对战争中逝去先烈的怀念与感恩。我们很高兴能见到,许多年轻人不仅会参加这些活动,还会以童子军、铜管乐队或者加入圣约翰救护机构 (St John Ambulance)的形式参与其中。海陆空三军的学员当然也会参加这个游行,许多小孩都会跟着父母一起去到现场。
国殇纪念日 (Remembrance Day)那段时间,全英国的球队都会在赛前默哀一分钟,比赛球衣上也会印上一朵虞美人花,并在赛后将拍卖那件球衣筹得的善款用于慈善事业。
可悲的是,因为公益住房的不足,现在竟然仍有一些退伍老兵住在招待所里甚至流浪街头。但与此同时,投资者们空置着他们奢华的公寓以等待房价攀升后获利,你真的觉得这样公平吗?距离我做工会官员的日子已经很久了,这个社会系统的问题仍然有待解决。好吧,在凯思将我踢出家门前,我得停止这个话题了。
我希望正在阅读的你们都能享受我的这些回忆,希望和我年龄相仿的人们都能感同身受。我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记住这么多,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好几周没喝酒了吧。
对于没有经历过那些年代的读者,你们要知道我想表达的是,过去的日子有苦也有甜。我并不是想把过去的日子和今天年轻人们的日子做对比,今天的孩子也有着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问题,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是他们必须经历的成长旅程。
唯一一个毋庸置疑正在变得越来越好的事,就是曼城的命运了。自从我开始看曼城的比赛,我们拥有的低落远远多于快乐,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那些“坐过山车”般的日子已经过去,让我们一起期待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吧!我相信没有人比我们这样的曼城忠实球迷更值得拥有俱乐部今天的成功!
作者简介:
唐·普莱斯(Don Price),1969年加入皇家海军,服役8年,退役后在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工作三十余年。被NHS裁员后,也曾当过驾驶教练。自上世纪60年代起成为曼城球迷,至今已出版三本相关书籍,分别是《一个球迷的故事:皇家海军、曼城和我》(A Football fans Story, The Royal Navy, Manchester City and Me)、《我们永远无法获胜》(We Never Winat Home We Never Win Away)以及《请勿愤怒回首》(Don’t Look Back In Anger)。
本文出自书籍《Don‘t Look Back In Anger: The Manchester City Fans' Story》第一章,文章内容不代表译者本人观点。
原书作者:唐·普莱斯(Don Price)与肖恩·莱利(Sean Railey)
翻译:古奕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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