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烧烤摊主被球员醉酒打死:“金德四少”成四囚

体育全视角 体育全视角

对于2001年的沈阳足球来说,可谓是动荡不安的一年。5月初,由于经济原因,沈阳队被迫转让给金德集团,球队也从原先的沈阳海狮改名为沈阳金德。球队高层的变动,已经让管理层焦头烂额。然而,相比于这一切,5月最后一天闹出的“金德四少命案”,更是让球队陷入了舆论的风暴之中。

5月30日晚,沈阳金德一队的队员们在鞍山正打甲A联赛,沈阳炮兵学院训练基地内留下的则是二队的年轻球员们。

沈阳金德队徽,2004年

当时钟走到晚上10点,宿舍的灯光已然关闭。二队的教练贺新查完房后,便匆匆忙忙赶回家照看自家生病的孩子。教练一走,自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年轻球员们最后的顾忌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见教练不在,球员们彻底解放,那还不得嗨皮一波?尤其激动的,是二队宿舍里的金雷、韩龙、马鸥、王子四人,此时他们已经得知,自己很快就要被调入到一队。“到了一线队,工资、奖金我们就全有了,就能赚大钱了!”四个年纪才20岁左右的小伙子摩拳擦掌畅想着未来,激动不已。

“走,咱们出去喝一顿!”金雷提议道。

“走走走!反正教练也不在!”其他几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10点半左右,金雷、韩龙、马鸥、王子四人乘机溜出宿舍,奔向七八公里外的烧烤摊,聚会庆祝一波。

然而,这次的酒局却成为了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打架

时间已至凌晨2点半,众人喝得七荤八素,20多瓶酒已经下肚。借着酒兴,金雷让摊主之一的张胜利去给他们买一包中华烟,而此时张胜利正忙得不可开交,哪能从摊位上走开?于是直接摆手拒绝了。

见摊主不上道,喝得醉醺醺的金雷又提出要借张胜利的摩托车去买烟,结果张胜利仍然不同意。这下可把金雷给惹毛了,这老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恼羞成怒的金雷借着酒劲把酒杯子砸向张胜利,一边砸一边还骂骂咧咧。眼见金雷已经动手,其余3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哗啦一下站起来跟着要打人。气愤的张胜利刚要上前还手,就被一拳打昏在地,随后几人又围起来踢打张胜利……

一旁还在招呼客人的摊主弟弟张胜春发现自家兄弟被人殴打,跑过来想要帮忙,哪知却被一名队员抄起啤酒瓶子打在头部的左侧,当场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眼见张胜春倒地流血,几个球员这才如梦初醒。见周遭其他人都围了上来,自觉情况不妙,四人全然没了刚刚打人时的威风,马上逃离了现场。

事发现场,2001年央视报道截图

躺倒在地的张胜春被送入医院,经诊断为颅骨骨折导致脑动脉出血。尽管医生全力抢救,但张胜春仍然在6月1日晚6时不治身亡。

跑路

而另一边,从打斗现场逃走的四名球员也陷入了恐慌之中。为确认后果,他们还派了一个人坐出租车悄悄回到现场查看风声。

发现闯了大祸的四个人马上向教练汇报这件事,大惊之下的教练贺新则催促他们赶紧回家,让家长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但四人从基地出来后,由于害怕并未回家。四人之一的王子干脆单独逃走,另外三人则决定一起到铁岭金雷的亲戚家先避避风头。

然而此时,教练已经通知四名球员的家长,从医院得知受害者已经去世后,家长们又赶紧回家寻找自家的孩子。

最终金雷的家长在亲戚家找到了3人,在经过劝说之后,金雷、韩龙相继自首,而马欧则在自己家中被捕。到这时马欧、金雷、韩龙几人才知道,摊主兄弟已经被他们打死。三人当即吓哭,抱着警察极力为自己辩解推脱。

马欧被带走

逃走的王子则是东躲西藏,分别在大连、沈阳两地徘徊。由于住宿需要身份证,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几乎是风餐露宿。据他自己回忆道,门洞、桥下都成了他别无选择的栖息所。当在一家报摊上看到报道说金雷等人都指证他是打死张胜春的凶手时,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在逃亡近20天后,6月19日,王子在父亲的带领下向沈阳大东区派出所自首。

自此,4人全部归案。

判决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职业球员醉酒打死人,这个新闻很快成了当时的热门话题!为杀鸡儆猴,四名球员被中国足协明令终身禁赛,同时被罚的还有二队教练贺新和金德俱乐部。

有意思的是,当案件进入全面调查阶段后,四位球员的家长因为责任分配还闹起了“内讧”,各自打着小算盘,争取为自己的儿子赢得最轻的量刑。在这种心态下,四家之间开始互相责备、推卸责任。

对于“自己击倒摊主兄弟”的指控。王子后来在狱中采访时道:“我当时被人打倒了,之前我看到金雷拿着两个啤酒瓶子,等我醒来后两个瓶子都不在了,可见我并不是主犯。”

而金雷方面虽然承认,打架是由金雷引起的,但却表示王子才是“致人死亡”的主要人员,金雷的父亲还表示,自家孩子年纪尚小,应该给一个悔过的机会。

被带走的金雷,2001年央视报道截图

四家争执不休,媒体这边也是添油加醋跟进报道。而受害者张胜利、张胜春兄弟,却已被人遗忘。

最终,在经过接近1年的审理后,2002年5月,沈阳市法院判处金雷有期徒刑2年,马欧和韩龙各4年,而王子,被认定是击打张胜春致死的主犯,判刑最重,时长12年。这四个在金德二队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彻底终结了足球生涯。

受害者家属方面,则获得7万多元的经济赔偿。

事后

2003年5月,刑期最短的金雷率先出狱,当时年仅22岁的他还想继续自己的足球生涯,并且也有低级别联赛的球队愿意接纳他,但由于足协的终身禁赛处罚,最终未能成行。

就这样混了几年后,2010年8月,金雷再度犯案,他和朋友在一家KTV俱乐部与人发生口角后大打出手,将对方打成重伤后逃之夭夭,被警方全力追捕,此后再无此人的消息。

试训中的金雷

2005年韩龙出狱后,他曾到启蒙教练的足校进行恢复训练,此时只有23岁的他也还想继续自己的足球梦,本想随辽宁广元队前往新加坡参加联赛,但也未能成行,这个当年被俄罗斯教练涅波亲自挑选并十分赏识的年轻球员,最终也只能放弃足球。

此后,他考取了驾照在一家企业从事司机工作,据说在沈阳的足球场上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曾是沈阳金德队的一员。

踢野球的韩龙

马欧则是第三个出狱的,但是重获自由后他一直也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据说他一直赋闲在家,也有人说他已经出国发展,网上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悔恨

王子是四个人中刑期最长,也是最后一个出狱的,2009年底出狱后,他再也没做过与足球相关的事情。

2009年,刚出狱的王子

说起来,当年王子其实是四个人中天赋和能力最突出的,据他母亲回忆,王子6岁就开始练球,家里为了他花费了不少心血,其父甚至还专门托人从法国带来了欧洲足球最新的训练资料,找人翻译后给王子阅读。

后来,王子进入沈阳大东区体校,与后来的辽足、泰达名宿王新欣成为校友。当时王子的接受能力很强,经常是一点就透,因此王子在当时的大东区体校相当有名。王新欣他爸经常教育他:“你平时应该跟王子好好学学。”

14岁那年,辽足大帅王洪礼在辽宁地区选拔优秀球员组建辽宁三线队,当时有300多名球员报名参加,最终只留下30多人,王子同王新欣、徐亮、张永海、王霄、杨威等人都入选了这支队伍。当时王洪礼非常器重王子,训练时还经常点名让王子做动作示范给大家看。

当年王子(二排右一)是金德二队最有实力的球员之一

然而人生无常,当曾经的队友们逐渐成长为球队主力、代表国家队征战沙场的时候,王子却只能呆在铁窗内悔恨不已,为自己的冲动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尾声

自中国足球职业化以后,对于中国足球的青少年人才如何培养的问题,国内足球界一直存在各种争论。早些年甲A联赛的火爆,让很多孩子都憧憬着成为球星,放弃了文化课的学习,这可谓是一场豪赌。

然而事实上,职业足球的高淘汰率只能让一小部分人成为顶级赛场上的球员。更多的孩子只能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缺少文化教育、对法制观念的漠视,这些足球赛场上的边缘人物最终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金德四少”的案例不可谓不让人痛心,这也是彼时中国足球混乱不堪制度下的真实写照。

更让人无奈的是,20多年后的现在,这一切似乎仍未发生任何改变。

(图片来自于网络,侵删)


展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