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足记今安在？风流总被雨打风吹散

撰文秦云/Q队长

中国足球火爆的时候，采访的记者成群结队。于是，有了“八千足记”的说法。现在足球热潮都已经退火了两次，所谓“八千足记”早已经整体凋零，留守“新闻战线”的寥寥无几。

每个时代，需要不同的记录方式和记录者。足球新闻行业，同样如此。从甲A时代至今，市场化传统媒体里一线采访的足球记者资历最长而且依然活跃的，只有马德兴一人了。至于官媒，还有不少记者在采访足球，但是活动范围缩小了不少，报道形式也有了很大变化。

当年的记者“队伍”规模庞大，队长认识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此也只能聊聊自己接触比较多的同行们的情况。先声明：文中涉及到的同行们，基本是按照时间先后排序。同时，这篇稿子是队长本人有感而发，不少人和事知晓有限，或者记忆差错，欢迎留言指正。本文图片大部分都是队长自己拍的，只有最后一张印象里是当时体坛周报的摄影记者熊宇所拍。

当年联赛新闻发布会现场的记者席，都是这么拥挤

“八千足记”的由来

“八千足记”并非是江湖传言，还是有着正经的官方来历。甲A时代足球和媒体巅峰时期，当时的中国足协新闻委员会汇总了联赛和国家队采访报名记者人数，进行了大概的估算，得出了“八千足记”的结论，并不是一个精确的说法。

按照习惯，当时还是把足球新闻人分成一线二线三线三个层级。一线就是针对报纸、电视、广播，以及后来的网站等新闻单位的采访记者，二线则包括各新闻单位的编辑、广播电视台的导播等，三线基本上就是指各单位的体育新闻部门领导了。

在甲A时代，在中国足协新闻委员会进行联赛和国家队采访报名的一线记者人数，大概在三四千人左右；二三线人员加在一起基本上和一线记者人数相当，甚至略多。二三线人员可能多于一线记者，主要是电视台的转播所需技术人员众多。这样，一二三线人员汇总，足球覆盖的新闻人总数在八千左右。

央视现在报道、转播中超，联赛采访证的办证人数在二百人左右，甲A时代规模会更大；主客场赛制下，甲A时代承担主场转播任务的地方台，需要涉及到技术部、播出部、录制部、后勤保障部、体育部、新闻部等部门，联赛采访证办证人数也在一百人左右。按照这样的规模，甲A时期，仅仅央视和12个赛区地方电视台的联赛办证人数规模就达到了一千五百人左右。

刚才翻出了甲A时代自己汇总的通联录，队长数了数：北京一地就记录了接近两百名同行；上海、广州、成都等地也有百人左右。《体坛周报》、《足球》、《南方体育》、《上海东方体育》、《球报》等专业媒体的同行，通联录上有名字的每家都在20人以上。只是，这些曾经熟悉的名字，现在看上去已经相当陌生。

记者们常见的工作状态

日益缩小的媒体留守队伍

“八千足记”不仅包括了一线记者，还有后方编辑，以及电视台的各个岗位人员。目前还有体育报道业务的官媒体育板块、幸存的体育专业媒体，是“八千足记”中留守队伍的主力。

中央电视台以及各地方电视台中，有不少体育和足球记者、编辑，如果还有足球赛事的直播、转播任务，则人员更多。比如在央视体育频道，黄健翔、刘建宏、段暄等离开了，但他们现在的活动还是和足球、体育紧密相关；而张斌、王涛、刘思远等留守人士还在继续进行足球报道。

体坛周报、足球报、上海东方体育日报等，是硕果仅存的专业报刊。这些专业媒体，还保留了体育、足球编采队伍，只是规模和影响，已经比“八千足记”的时代缩小了很多。而且，这些专业媒体在新闻报道上的主要工作，也是运营新媒体，其实在向自媒体们提供最基础的资讯原料。马德兴能够继续在足球采访一线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体坛周报坚持到了现在。陈永、贾岩峰等记者从甲A时代活跃到现在，也得益于足球报这个平台依然存在。

各省市的党报，不少还有体育板块，保留了相当一部分体育和足球编采人员。由于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00年代盛极一时的市场平媒进入10年代后急剧滑坡，党报的体育报道取代了这些市场媒体当年在体育报道中的主导地位。其体育编采人员也比繁荣时期的市场平面媒体，少了很多。

全国范围来看，“八千足记”中留守队伍还有，但是已经不复当年盛况。

马德兴在国家队比赛现场

记者大军挺进网站

1998年新浪网上线开始，网媒逐渐发展起来，从电视台、报纸分流了很多新闻从业者，其中也包括很多体育记者、编辑。从北京的精品购物指南跳槽到鲨威体坛的王彤，是最早的“吃螃蟹者”，后来他又转战雅虎体育，再后来就不知去向了。王彤，引领了传统媒体人向网络进军的潮流。

现在新浪的袁野、于静、周超等，原来都是专业体育报记者。袁野和于静上世纪90年代就是沈阳《体育天地》记者兼编辑，周超则是北京著名新闻前辈毕熙东老师创办的《青年体育》的记者。

网易、搜狐等网站在本世纪的00年代起步阶段，也汇集了不少《南方体育》的人员，比如陈劲松（花名阿扁）等。后来网易体育还有朱煜明（曾效力于中国体育报、21世纪体育、京华时报）、付强等传统媒体出来的足球记者。队长当年在腾讯体育的领导王永治（最初是腾讯网副总编辑兼体育中心总监，后来是腾讯网总编辑），原来是新华社的资深记者，曾经担任体育快报负责人、21世纪环球报道骨干记者、凤凰周刊驻京办主任，于2005年最后“转进”到了腾讯网。队长是2007年8月从东方体育日报转入腾讯体育的，在从报纸进入网站的潮流里已经比较晚了。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等待参赛两队主教练的记者们

向足球更进一步

近水楼台先得月，从足球记者直接进入到足球核心圈层的大有人在。

1994年首届职业甲A里，北京国安领队杨群原来就是中国足球报的记者，他连续三个赛季在国安担任领队，直到1998年年初离职。离开国安后，杨群行踪成谜。

担任过甲A、中超多家俱乐部总经理的石雪清，原来是大连日报记者，后来担任足球周报主编。1996年离开报社担任万达俱乐部副总经理，后担任大连实德俱乐部总经理。2001年到2002年，石雪清担任重庆力帆俱乐部总经理。2003年开始，石雪清回到万达集团出任高管。

中国足协第一任和第二任新闻官冯剑明、董华，原来都是足球世界杂志社主编和骨干记者，1998年一起进入中国足协。

甲A时代，还有一位著名记者从新闻行当“深入”职业足球。原成都晚报足球记者许勇，从2000年开始担任四川全兴俱乐部副总经理，2001年任总经理。2002年，许勇担任过21世纪体育报的总编辑。现在，他是水井坊股份副总裁、工会主席。

队长比较熟悉的记者里，到足球圈里后声势最大的是金焱。金焱最早是球报记者，后来到了体坛周报，是体坛周报初期“四大名捕”之一。2000年荷兰比利时欧洲杯时候，我在北京第一次见到他。第二年他到了足球报。2006年他去了中超的沈阳金德，出任俱乐部副总经理兼领队，后来扶正。因为常有在比赛里直接指挥球队的行为，金焱被称为“中国的穆里尼奥”。2008赛季，金焱还兼任了金德队执行主教练，本赛季保级后离开金德。现在，金焱是中甲的沈阳城市足球俱乐部总经理。

队长的在足球报的同事里，除了金焱，还有何德刚（原足球报记者）也从记者变身为中超霸主的大连实德俱乐部新闻官。

曾经是南方体育编辑的王中仁，从2005年来到当时的河南建业后，长期担任新闻官，现在依然还坚守在俱乐部新闻发言人岗位上。

现在中甲的昆山足球俱乐部董事长付强，曾经在中国体育报、华奥星空、网易体育做足球记者。离开网易后，付强担任国家队新闻官。2013年6月，国家队1：5惨败于泰国队后微博上的那句“对不起”，就是付强的手笔。2015年3月到2018年9月，付强先后担任过当年的中超豪门华夏幸福俱乐部副总经理、总经理。

足球记者到俱乐部出任新闻官的，还有现在上海申花的新闻官张亮；原来辽足俱乐部的新闻官姚国繁、现河北俱乐部新闻官周舟，也都是从报纸、网站记者转行而来。

记者中还有一些转行到足球圈做了经纪人。原来上海青年报的叶飞，曾经在球报、体坛周报、21世纪体育、足球报干过的赵震，曾经在华西都市报和体坛周报干过的王军，足球报的贾岩峰，在云南信息报、21世纪体育、体坛周报、体育画报等体育报刊辗转的左瑞，都考了足球经纪人资格证，或深或浅为足球产业化做着贡献。

现在网络上风头正劲的董路，以前也是经历过电台、报纸、电视台，最终打造出了自己的足球项目“中国小将”。

足球报前记者贾蕾仕，以记者身份在2011年创建国内第一个省级业余联赛“桂超”。郎效农当年表扬他：一个记者做成了足协应该做的事情。

贾蕾仕和董路，都是做实事试图改变中国足球的一些状况，而且做出了成绩。队长认为，他们对中国足球的贡献，远大于我们这些只能写写稿拍拍图的记者。

付强（左一）在国家队担任新闻官时候

逃离足球媒体

还有更多的足球记者，直接离开了新闻行业。随着中国足球的起伏和媒体产业的演变，离开“八千足记”队伍的这个群体应该是最为庞大的。

原来中国体育报的记者贺炬，队长是1995年年底冬训在昆明海埂基地认识他的。当年，贺炬曾经全程跟随了“渝沈案”中国足协调查组的调查活动。甲A时代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放弃了足球，转移到了篮球“阵地”。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他干脆彻底转变成了职业经理人，进入了广告行业，先后担任过两家广告公司的CEO。

20年前风头最劲的足球记者李响，现在已经在保险行业迎接“新的挑战”。记得当年十强赛前，我和李承鹏刚到沈阳。出机场上出租车后，师傅听说我们过来采访国家队十强赛，当场泼了我们一盆冷水：“国家队消息就看李响写的够了，你们还来干嘛？”不知道保险行业里的弟弟妹妹们，是否知道身边这位大姐，当年可是以“要看米卢新闻，只看李响稿子”而闻名天下。彻底离开体育和媒体的同行，队长确实知道的不多，现在还能联系的也就上述两位了。

“八千足记”中的一部分

从甲A时代开始接触的足球记者里，已经有人永远离开了。队长曾经熟悉，但现在已经只能怀念的同行：李浪婴（重庆商报）、王亦君（新民晚报）、马洪文（青岛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