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李毅和董方卓，中国足球还要等多久？

一个“蚌埠回旋”，一句“天亮了”，中国足球人皆知李毅，一句“我的护球像亨利”，李毅被冠以“大帝”称号，网络热梗的爆火掩盖了李毅本就出色的射手能力，要知道他的职业生涯共打进72粒入球，同样他还是末代甲A联赛金靴得主，国家队主力前锋。

比李毅小6岁的董方卓，更是风靡一时的中国足球红人。从试训曼联到签约曼联，在到比利时联赛拿到最佳射手，2008年北京奥运会代表中国国奥打入唯一一粒入球。

两人都拥有众多的谈资。可同时代的好前锋又不仅仅只有他们，和李毅同时代的谢晖、李金羽，甚至更早些的宿茂臻、杨晨。85年出生的董方卓同时代则有像毛剑卿、郜林、朱挺、肖智这样的各具特色的前锋好手。

李毅和董方卓从不是孤单的两个人，在他们的那个时代中国足球有过百花齐放，未来之星冉冉升起的希望时刻。

近十年来，国足不仅被锋无力的问题困扰，更是陷入了一次次的低谷，董方卓说“其实中国孩子的天赋是不差的”，李毅说“这是一代人、两代人、甚至三代人的事情。”退役后，两人都已转型优秀的解说员，解说英超、欧冠以及现在的欧洲杯赛事，西班牙国家队16岁的亚马尔让两人颇为羡慕，但在《懂球请支声》中聊回中国足球，两人则觉得有些突然，“一下子拉回来，这个落差有点大。”

唯一的遗憾

李毅最初接触足球时，与现在所熟悉的青训成才之路完全不同。

79年出生的李毅在小学毕业后进入到了火车头（铁道部下属）体协，各个行业下属的体协培养相对专业的足球人才。但最初接触足球时，李毅的位置并非前锋，而是右边后卫。后来教练看李毅踢边后卫不防守，只往前冲，并且可以在进攻中射门得分，教练索性就把李毅的位置改成了前锋。

李毅自己觉得自己踢该位置的优势并非速度快，“我可能结合球比较好”。

年少的李毅被选入一项为备战2002年世界杯的规划中，出生70年代末的一代人在各自所在的区域慢慢成长，李毅同时代的李金羽、李玮锋亦然。

在火车头的岁月，李毅从一名青葱少年逐渐成长起来。1997年，18岁的李毅开始在联赛中崭露头角，得益于教练的信任，李毅在队中位置稳定，一年后，年轻的李毅入选了中国国奥队。

“我们这批人从少年队开始、到青年队、之后有的去了健力宝，再走向职业联赛的一线队，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球队中独当一面，不是靠政策。”

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李毅很自信，“一对一的话，我基本上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在阿里汉国家队时期，李毅和李玮锋两人经常练一对一，“那时候我就过大头（李玮锋），我们从小就是经常干，他要防我我要过他，这样成功率就是五十五十。以前很容易过他，但去了巴西之后回来，发现他进步了。”

但随后几次事件把李毅推向了风波…

2003年，24岁的李毅在深圳健力宝以14粒进球拿下甲A联赛金靴，转年本土亚洲杯决赛，代表国足出战的李毅错失单刀机会，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在这一年李毅所在的深圳健力宝夺得中超元年联赛冠军。但仅半年时间，内忧外患的深足在主教练迟尚斌下课后，李毅接受采访时，一句“天亮了”，成为了中国足坛一句“佳话”。

时过境迁，当李毅做客《懂球请支声》时，看到照片墙上自己和董方卓的照片，最让他遗憾的并非这些过往，“当时那个年代，如果要能够出国踢球的话，我觉得也可以，就是唯一的遗憾嘛。”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出国踢球，李毅释然，“我们那个年代，这方面比较匮乏，没有人给运作，以我们的能力，当时出国是可以的…”

中国球员的曼联岁月

比李毅小几岁的董方卓在这方面相对更幸运一些。

2003年，正在国青队接受集训的董方卓听到了英超豪门俱乐部曼联想找中国球员试训的消息，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是真年龄。

同时筛选的有很多球员，最后只定下了一个让人，机会落在了董方卓头上。

他觉得很幸运，并非是被选中的幸运，而是在试训前，他在国青队身体基础非常牢靠，“当时贾导体能练的狠，最夸张时候一天练了四堂课，体重一天一公斤的掉，反正就是往死里练，集训还打了四国邀请赛，和日本、韩国，当时身体状态也很好。”

前往曼彻斯特后，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过于紧张，董方卓频繁的流鼻血，每次训练前他都会安慰自己说，“别紧张别紧张”，董方卓只把着当作一次学习的机会，“去国外这些同年龄段的，就想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水平，肯定也带点争强好胜的心。” 

试训时间从原本定下的两周又延期了到了四周。在试训中，董方卓表现优异，在队内训练赛中进球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打分队比赛，他少则进一两球，多则三四球。

在试训的一次训练中，董方卓看到一名葡萄牙籍的年轻球员，在心里犯嘀咕，“这小子怎么做动作这么花哨。”但不管对方怎么做动作，就是无法将董方卓过掉。在一次正面防守中，董方卓一脚大飞铲将对方连人带球踹飞了，年轻气盛的葡萄牙小伙把护腿板恶狠狠的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董方卓心想，“英国训练这么随意的吗？说不练就不练了，这不是正常的训练课吗？”

那时的董方卓并不知道，对方就是日后能成为世界球星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4周的试训期结束，董方卓返回国内，并没有把这次试训太放在心里，同住一屋的老大哥时常劝他宽心，彼时的董方卓已经把重心放在了即将在新一年开始的中超联赛中。2004年的春节前夕，当他快要忘记试训的结果时，董方卓收到了属于他的“礼物”。

“那年，快过年的时候，接到电话说启动谈判了，当时也没人给我透露对方感觉不错。”过完年，董方卓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确定加盟曼联，为此，曼联为董方卓支付了350万英镑的转会费。董方卓从小性格内敛，不太喜欢释放自己的情感，加盟曼联时他并没有想太多，“那时候没想过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不过，迅速离开家前往陌生的国度，一度让他觉得自己长时间处于懵的状态。

董方卓把自己的这段曼联岁月定义为机遇好，赶上了这么个机会就去了。但未来的路，谁都不可能提前预知。就像那次试训时训练场上对抗的两个年轻人，之后的人生轨迹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解说欧洲杯时，董方卓仍能看到自己昔日老队友C罗，2024年年初，C罗随利雅得胜利来到中国，董方卓特意去见了他，两人热情的寒暄。董方卓很佩服自己昔日的队友，“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热情真的非常难得，他对足球时真爱，他很清楚得到这一切是非常不容易。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个是最重要的。”

下一个他们

董方卓或许很容易想起，20年前，两个青葱岁月的少年在曼联的训练场演绎着属于两人的意气风发。但现在的中国足球，想再出现这样的意气风发，已不是易事。

“其实中国孩子的天赋是不差的，像很多欧洲的球员，他其实也没有跑那么快，他的对抗也没有说是好成那样。但是他一直长期的，在这种高水平的训练比赛中成长，他习惯了，变成一种思维问题。”

回归到中国足球的下一代，董方卓感慨颇多，已投身青训工作的他看到了太多的无奈，“我们现在是需要培养大量的基层好的教练，就是能踢球、会踢球、能懂球的教练，这个非常重要，你不能指望到一线队球员技术都定型了，还要教你长传，这就在开玩笑了。”

稍年长几岁的李毅退役后曾在河北华夏幸福担任助教，也曾在四川九牛做过主教练，他拿日本足球举例子，“他们这叫匠心，要做一件事情，他们叫做到极致，为了做这件事，他可能比如一代人、两代人、三代人去做。日本最早开始确定走传控体系之后，不论换了多少足协主席，他一直没有改变。但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制定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16岁的亚马尔驰骋在欧洲杯上，19岁的董方卓登陆曼联，24岁的李毅拿到了联赛最佳射手。中国足球的下一个“他们”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