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姆巴佩，大巴黎却离欧冠冠军更近了？

路易斯-恩里克嘶吼的嘴角和高举的双臂，诉说着硬派教头对内外掌控的极度追求。他坚毅的余光里，映出远在马德里的姆巴佩此时复杂的神情。一个令姆巴佩如坐针毡，却令巴黎拥趸们倍感舒适的结局，正在以一种格外扎眼的方式呈现眼前：

离开了姆巴佩，彻底告别了巨星时代，巴黎圣日耳曼却离欧冠冠军更近了。

【天才传承】

没了姆巴佩，谁来填补赛季30球上下的火力空白？大巴黎给出的答案令人惊叹：不是曾在世界杯淘汰赛戴帽的贡萨洛-拉莫斯，也不是冬窗7000万欧引进的K77，而是奥斯曼-登贝莱，这把久病成医的“神经刀”，这位长期被视作“空有天赋，不知努力”的“伤仲永”。

赛季至今，登贝莱已经在各条战线上轰进32球，是其生涯最爆发一季，产量相当于过往五个赛季总和。欧冠赛场11场7球，单线数据甚至已经追平大多数赛季的联赛产量。巴黎10号上一次联赛进球上双，还要追溯到崭露头角的2015-16赛季（26场法甲12球）。此后，他一直是低效和花哨的代名词，偶有闪光但更多是飘忽，以及在伤病和恢复中挣扎的无尽循环。

从球风到心性，过去的登贝莱似乎总是那个顽劣的少年。但如今27岁的他，却突然脱胎换骨般成熟。最直观改善的，在于出勤率：在欧冠初段被恩里克以排除名单的手段“敲打”后迅速收心，仅在1月初因病缺席了2场赛事。更令人惊叹的在于，登贝莱居然与“稳定”一词挂上了钩：1月6日法超杯绝杀摩纳哥后，他在接下来两个月火力全开：连续9场联赛首发都有斩获、接连2场欧冠大演帽子戏法。欧冠八强战次回合在安菲尔德扳平比分，不仅用首次攻破利物浦球门实现“证明与救赎”（《马卡报》语），更像是一封迟到许久的宣言：六年前我失去的，今日要亲力夺回！

是什么让这位曾经执迷于花式的浮夸少年，变成了一架冷酷高效的进球机器？他的爆发和进化，不过是大巴黎踢出完美团队足球的缩影。

【团队至上】

登贝莱的进球爆发式增长，来自场上位置和职责的变化。恩里克有些出乎意料地将登贝莱扶正为9号位常规选择。在这一位置上，登贝莱不必像此前出任边路一般，需要长距离盘带甚至强行起脚，只需在完成简单的过人后就可直面球门。在更靠近球门的位置，拥有细腻技术且无逆足劣势的登贝莱，就是堪称恐怖的存在。

现象级的登贝莱背后，是团队足球的集大成者，也是恩里克在后姆巴佩时代点石成金的魔力所在。虽说执教至今的最高成就（14-15赛季三冠王）离不开麾下划时代巨星“MSN”的鼎力相助，但在三叉戟解体后，恩里克所追求的，便是不靠绝对大腕也能形成良好化学反应的精诚集体。“我的球队不需要球星！”倘若贾秀全与恩里克有朝一日会面，这句名言绝对会成为彼此凝聚的最大共识。

“这支球队的跑动比以前更多了。”欧冠淘汰赛附加赛被大巴黎10球横扫后，布雷斯特主帅埃里克-鲁瓦一语道破。过往的大巴黎，比赛内容往往是极度割裂的：多数苦力拼命防守稳住局面，撑起前场少数巨星边享受少防优待，边兑现关键时刻发力。但这种比赛模式，显然配不上欧冠淘汰赛的强度：要么后场在重压之下屡屡犯错，要么前场无法打出实质威胁。

恩里克的解法，便是打造一套多点开花，令对手防不胜防的进攻体系。中锋身后的支援格外丰富，巴尔科拉、杜埃、李刚仁甚至位置靠后的努诺-门德斯和阿什拉夫，都给登贝莱送出过喂到嘴边的助攻，头号射手也是来者不拒。两翼的巴尔科拉与杜埃，在给登贝莱当好副手的同时，也能独力制造杀机，欧冠赛场各自同步收获3球。比起此前总是暗生嫌隙、在场上并不十分来电的巨星搭档，如今的前场组合虽然名气略逊，但绝对是最有默契、最像整体的锋群。

更突出的变化，在于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并不好惹的中场。去年夏天清洗乌加特和达尼洛-佩雷拉后，巴黎并未补进熟男后腰，反而投资6000万欧从本菲卡签下了19岁的若昂-内维斯。这位身材瘦削的葡萄牙小伙，却有着与清秀面容不符的防守投入，本菲卡时期就是上一代抢球机器弗洛伦蒂诺-路易斯的备选。高价来到法国首都后，恩里克将其位置从6号位前提至8号位，在尝试挖掘进攻潜能的同时，强化原有的覆盖和抢断优势，其对抗数据已经比肩贝林厄姆、瑞尔森等悍将。欧冠联赛阶段倒数第二轮，后姆巴佩时代的竖旗一战，内维斯不仅在攻防两端都存在抢眼，还亲自攻入反超比分的头球，难怪马克莱莱会高度赞誉：“这孩子会有非常美好的未来！”

内维斯的强势，还激活了阵中的葡萄牙前辈维蒂尼亚。自2022年来到铁塔之下以来，他便迷失在巨星环伺中，甚至因为处理球不合理而被讽刺为“维球王”。但本赛季，找准拖后中场定位的维蒂尼亚，生生将“球王”从讥讽踢成了美称。对阵维拉的首回合，25岁的葡萄牙中场贡献148次成功传球，刷新有统计以来的队史纪录。两位兑现期望的葡萄牙中场，配上出场自带不败加成的新科欧洲冠军法比安-鲁伊斯，大巴黎这套伊比利亚风情十足的中场组合，才是球队本赛季告别巨星依赖、玩转极致配合的秘密。

【气质升华】

过去数年，大巴黎在欧冠赛场总是以各种姿势费解出局：或成为次回合逆转奇迹的背景板，或面对实力劣势但整体性更强的对手无可奈何。空有豪华阵容，但无豪门韧性，正是法国首都球队始终在欧冠赛场难以突破的死穴。

好在，球员与教练生涯都以硬汉形象示人的恩里克，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欧冠联赛阶段前6轮，大巴黎仅积6分的大巴黎：面对阿森纳、马竞和拜仁几大五大联赛强队无一胜绩，又被埃因霍温逼平丢分，一度蛰伏在24强之外。

直至第7轮主场迎战曼城，恩里克的球队在3分钟连丢2球的逆境中奋起翻盘，终于当了一回逆转的主角。若非门柱和VAR，最后半小时疯狂反扑的大巴黎甚至能进更多。巴尔科拉和内维斯靠着活力跑死了曼城？当然，但不全是。在恩里克的绝对掌控下，这支没有绝对巨星、但是不缺拼劲和斗志的年轻球队变得更加坚韧。贯穿90分钟的绞杀，以攻代守的压制，让历史上从不以气质闻名的大巴黎，有了难以击败的从容。1/4决赛次回合从维拉公园幸运地全身而退后，似乎一向于己为敌的好运，也眷顾了大巴黎。

2019-20赛季以来，大巴黎已经第四次闯入最终四强。19-20赛季，内马尔、迪马利亚决赛哑火，姆巴佩碌碌无为；20-21赛季，姆巴佩次回合枯坐板凳，迪马利亚染红早退，内马尔独木难支；23-24赛季，获得绝对头牌待遇的姆巴佩寸功未立，带着两回合六次击中门框的遗憾被淘汰。一旦阵中巨星发挥受限，大巴黎往往就陷入不会踢球的迷茫。

如今，这支球队的命运已经不由一两位球星决定。哪怕登贝莱被严防死守，巴尔科拉、杜埃甚至开倒车的努诺-门德斯和阿什拉夫都能客串关键先生。在这届或许是实力差异最微弱的欧冠四强里，大巴黎的确窥见了捧起队史首座大耳朵杯的曙光。后姆巴佩时代，他们过得一点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