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泽家族与曼联（六）：再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瓯-威廉姆斯
格雷泽家族在经历了近二十年的经营，直到将曼联的指挥权交给了拉特克利夫，俱乐部迎来了又一次重大的变革，但好像这背后还是没有离开格雷泽家族的影子。
尽管这可能会让球迷们感到痛心，但在以7.9亿英镑完成那桩极具争议的收购的二十年后，格雷泽家族在曼联仍然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例如，最近成立了一个主席委员会，成员包括英力士集团的戴夫-布雷斯福德爵士和罗布-内文，以及他们任命的首席执行官奥马尔-贝拉拉达，此外还有为格雷泽家族长期服务的律师兼合伙人米切尔-努斯鲍姆。
在伦敦举行的执行委员会会议结束后不久，有人拍到努斯鲍姆与联席主席乔尔-格雷泽、阿夫拉姆-格雷泽以及首席运营官科莱特-罗奇一同出现在欧联杯四分之一决赛首回合在里昂的比赛现场。
自达成交易并让吉姆-拉特克利夫爵士掌舵以来，格雷泽家族一直信守承诺。用一位熟悉该俱乐部的人士的话来说，“拉特克利夫掌控着一切”。
这与几年前的情况大不相同了，当时乔尔希望全面掌控俱乐部的运营，每天都会给伍德沃德打多次电话，花费大量的时间处理曼联的事务。
阿维通常是参与度仅次于乔尔的家族成员。与乔尔一起，这位64岁的老人监督了从皇家马德里以6000万英镑签下卡塞米罗的交易，卡塞米罗签下了一份4+1的合同，而这笔交易发生在俱乐部挂牌出售的几个月前。这是一笔规模巨大的转会交易，其中包括每周35万英镑的合同薪水。俱乐部内部知情人士猜测，格雷泽家族批准这笔交易是因为曼联需要进入欧冠联赛，优质的资产能够更具吸引力。
当时，有人说格雷泽家族的兄弟姐妹开始削减他们对老特拉福德日常运营的影响力。在欧超计划失败以及伍德沃德随后离职后，他们下放了更多的职责。但即便如此，据说乔尔仍然每天都 “痴迷” 操作曼联。
对于格雷泽家族的其他四位兄弟姐妹则慢慢减少了对于曼联事务的参与。不过，爱德华-格雷泽到老特拉福德的次数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多，只是因为他为人低调，所以无论是球迷还是记者往往都很少注意到他。
作为六位兄弟姐妹中最年轻的一位，55岁的爱德华今年3月被人看到出现在曼彻斯特市中心的常春藤餐厅，之后他还观看了曼联1-1战平阿森纳的比赛。
爱德华-格雷泽于三月出现在老特拉福德球场
在曼联被收购后的几年里，布莱恩一直是俱乐部商业策略转变背后的关键人物，他经常和乔尔、阿维一起处理俱乐部事务，尽管自那以后他的参与度有所下降。
在早期，兄弟四人一同参加俱乐部董事会会议也并非罕见。但那是过去的情况。如今，不难理解为什么这四位兄弟姐妹都欣然接受了拉特克利夫为部分股份支付的1.515亿美元，这位石化行业的亿万富翁总共向格雷泽家族的六名成员支付了9.092亿美元。
尽管乔尔对曼联有着更深的情感投入，但这1.515亿美元或许也是促使乔尔达成交易的因素，当然显然还有其他好处。
一些熟悉情况的人并不认同格雷泽家族是在寻求一个 “挡箭牌” 来抵御批评的说法，他们很快指出格雷泽家族成员都有着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承认拉特克利夫的到来至少让格雷泽家族少受了一些审视，还有人认为拉特克利夫转移了人们对格雷泽家族及其赞助商的关注，而此前赞助商一直是球迷抗议的主要对象。
最终，格雷泽家族意识到，拉特克利夫投入16亿美元仅获得28.9%的股份，作为回报，他需要获得相当大的影响力。
这位石化行业的亿万富翁在谈判过程中明确表示，他希望掌控体育运营，而且在多年来球队表现不佳的情况下，交出控制权是合理的。
实际上，拉特克利夫的职责范围远远超出了这一点，最明显的是他推动在俱乐部运营的各个方面削减成本并增加收入，包括那些格雷泽家族曾不愿触及的领域。
老特拉福德、卡灵顿以及俱乐部伦敦办公室的员工目前正在经历一年来的第二轮裁员。一旦裁员完成，自拉特克利夫到来以来，可能会有多达450人失业。
没有哪个部门是安全的，就连曼联的商业团队也不例外，过去20年来，商业团队一直是俱乐部收入增长的关键驱动力，长期以来被认为是格雷泽家族管理下少数运营良好的部门之一。
然而，一个在内部被认为比业内领先公司国际管理集团（IMG）、创新艺人经纪公司（CAA）和沃瑟曼体育集团（Wasserman）都更了解全球体育赞助的部门，就这样在没有格雷泽家族干预的情况下被大幅裁员。
廷普森和埃奇分别是曼联商业合作部门的首席执行官和主管，他们去年离开了俱乐部。今年夏天，商业发展总监霍洛伊德和商业总监拉法耶也将离开老特拉福德。
廷普森曾谈判达成了每年7500万美元的骁龙球衣赞助协议。霍洛伊德曾帮助敲定了每年 9000 万英镑的阿迪达斯球衣赞助协议，他已被聘为伯恩利下赛季的首席执行官。
拉特克利夫对曼联的开支水平感到震惊，如今商业高管们出国参加会议都改坐经济舱了。一些人认为，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会对曼联的合作关系产生影响。“这是个微妙的问题，” 一位熟悉情况的人士表示，“但如果你表现得像是在卖打字机一样（形容经营理念陈旧、过时），就无法达成价值1亿英镑的赞助协议。” 例如，俱乐部下赛季没有训练服赞助商。”
不过，此前阔绰的格雷泽家族并不反对削减成本，必要时也不反对裁员。此前在他们的掌控下，曼联会定期评估，并在必要时进行精简员工数量，不过采取的是更为隐蔽的方式，比如暂停晋升或奖金，促使员工主动离职。
从长远来看，这种做法可能成本更高，增加了面临诉讼的风险，但避免了大规模裁员计划带来的广泛不确定性以及对士气的损害。熟悉情况的人士表示，格雷泽家族也敏锐地意识到，由于他们收购曼联的方式，外界对他们存在固有的负面看法，而大幅裁员会进一步恶化这种形象。
曼联在赛季中期提高票价，取消了对儿童和65岁以上老人的优惠，并且将所有剩余未售出球票的价格固定在66英镑，这一举动也引发了人们的质疑。随后，25/26赛季的季票价格上涨了5%，相当于每场比赛平均增加2.50英镑。
这已经是连续三个赛季涨价了，另外两次涨价发生在拉特克利夫到来之前，这表明格雷泽家族也不惧怕将不断上涨的成本转嫁给球迷们。
尽管如此，在老特拉福德，此前曾连续11年票价冻结，这被视为格雷泽家族的核心政策，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一点。不过在2005年至2011年间，他们每年将平均票价提高约6%，几乎是同期英国通货膨胀率的两倍。然而，在赛季中期突然大幅涨价，外界认为要是拉特克利夫，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格雷泽家族私下里反对这些做法，但他们将体育运营控制权更多地交给拉特克利夫，并且在拉特克利夫采取比他们认为有必要的更为激进的成本削减措施时袖手旁观，这种默认的态度还是让人感到意外。
一位消息人士表示：“必须认识到，他们完全认同拉特克利夫的愿景。”
不过，也有人怀疑，格雷泽与他的关系在某个时候是否不可避免地会恶化，并将拉特克利夫毫不妥协的商业运作风格，与格雷泽家族更为深思熟虑、细致入微的方式进行了对比，后者常常因过于谨小慎微而受到批评。拉特克利夫似乎乐于在冲突中前行，而格雷泽家族却不喜欢对抗。
一些了解情况的人表示，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不满的涟漪，并且认为拉特克利夫将执行委员会会议安排在诸如摩纳哥等更适合他的不同地点召开的做法，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这让格雷泽家族参加会议变得更加不便。
据了解此事的人说，拉特克利夫今年在接受采访时称曼联有 “在圣诞节前破产的风险”，但这种说法被广泛认为与现实不符，格雷泽家族对此也颇为不满。
在拉特克利夫发表这番言论的几周前，曼联公布了截至12月31日的赛季第二季度业绩，审计人员证实俱乐部 “在本报告日期后的至少12个月内，能够履行其所有到期债务”。
这种坦率的做法与格雷泽家族不愿与记者或球迷沟通曼联相关事宜形成了鲜明对比。
为拉特克利夫辩护的人指出，尽管格雷泽家族对此可能感到不舒服，但他们非常清楚，自疫情以来，曼联的财务状况急剧恶化。毕竟，这是他们当初决定推进战略评估的一个主要因素。
在空场比赛的一个赛季里，3.076亿英镑的现金储备迅速减少，一年内降至仅5150万英镑。由于转会费和球员薪水支出不断增加，现金储备几乎没有得到补充。
2015-25年曼联现金及等价物资金储备
此外，切尔西在2022年的出售价格为25亿英镑，外加17.5亿英镑的投资，这引发了曼联管理层内部对于曼联估值的讨论。格雷泽家族肯定也留意到了拉特克利夫在切尔西出售过程中曾提出的收购报价。
还有一个与格雷泽家族控股密切相关的四字词语所代表的代价：债务。
格雷泽家族在2005年通过杠杆收购，让这家俱乐部背负了5.8亿英镑的债务。目前曼联的债务总额达到 7.315亿英镑，其中还不包括欠其他俱乐部超过3亿英镑的转会费。
上个赛季，仅支付债务利息就高达3720万英镑，这是近十年来的最高水平，而在本赛季中期，利息支出就已经达到了1700万英镑。
在曼联2015年最后一次进行债务再融资后，普遍的观点认为，债务成本是可控的。然而，当俱乐部唯一一笔固定利率的债务在两年后到期并需要重新谈判时，债务成本肯定会上升。
这让拉特克利夫新建一座能容纳 10 万人的体育场的雄心壮志变得更为复杂。今年 3 月，英力士的创始人在该石化公司位于骑士桥的办公室公布了他的计划，但格雷泽家族成员对此未发表任何评论。
这或许并不令人意外。从拉特克利夫开始参与曼联事务起，建造一座 “北方温布利球场” 就一直是他钟爱的项目。
一些熟悉曼联的人士表示，格雷泽家族也曾多次研究过建造新老特拉福德球场的可能性，据说他们在规划现有球场周边土地收购时，甚至为新建体育场预留了空间。然而，他们经常会遇到资金和融资方面的问题。在保证球队取得成功、至少具备竞争力的同时推进这样一个项目，被认为难度太大。
这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增加更多债务，但知情人士表示，由于新球场会提升格雷泽家族仍持有的资产价值，格雷泽家的几兄妹认为让少数股权合作伙伴去尝试一下也并无坏处。
在尚未确保资金到位，且对政府投入也没有实质性内容可讲的情况下就公布新球场计划，一些经验丰富的观察家认为，这是拉特克利夫在因票价上涨和大规模裁员而受到批评后，为改变球迷情绪而采取的安抚手段。
拉特克利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暗示，负面报道对他产生了影响。他告诉BBC：“如果批评达到格雷泽家族所遭受的程度，我会说，‘听着，够了，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曼联坚称，之所以公布这一计划，是因为老特拉福德特别工作组提交调查结果后，该项目有了推进动力。
作为获取股权的一部分，拉特克利夫已经向曼联的资金库注入了 3 亿美元，用于老特拉福德的 “重建和翻新”。尽管这笔资金的很大一部分已经被不断攀升的成本所吞噬，但这笔钱的意图是先收回，然后用于球场项目。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在交易达成后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的文件显示，拉特克利夫的 3 亿美元投资是格雷泽家族规定的，格雷泽家族要求这笔 “大量的首轮投资” 作为接受他报价的条件（尽管他们是想弥补疫情造成的资金缺口）。
这让一种说法变得可信，即在潜在收购方寥寥无几的情况下，格雷泽家族让拉特克利夫投资，是为了让这位少数股权合作伙伴在未来彻底收购俱乐部。
两名曾为曼联工作的人认为，如果未来剩余股份转让成口头协议，那么格雷泽家族允许拉特克利夫在曼联进行更加大刀阔斧的改革（其中许多改革违背了他们的理念，并从根本上影响了他们的股权）就更说得通了。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乔尔关心曼联，但他可能更关心自己家族的账户。”
格雷泽家族愿意全面出售俱乐部一事是有记录可查的，这不仅是因为在宣布进行战略评估时提到了这种可能性。
2023 年 5 月，在拒绝了卡塔尔王室成员谢赫-贾西姆的修订报价后，格雷泽家族向他表示，“每股普通股35.25美元的价格可以考虑”，这意味着俱乐部的全面出售估值为58亿美元。
然而，拉特克利夫一直没有提出全面收购俱乐部的报价。
在一些人看来，拉特克利夫不愿立即全面收购俱乐部，这足以让人质疑他是否有办法或动机重返谈判桌，收购格雷泽家族剩余的股份。
现有的协议没有包含任何让拉特克利夫推动全面出售俱乐部的正式机制，不过协议赋予了他优先报价权，使他能够对格雷泽家族收到的报价作出回应。格雷泽家族对拉特克利夫收到的任何报价也拥有同样的权利。
然而，只有格雷泽家族拥有领售权。如果拉特克利夫无法匹配格雷泽家族从第三方收到的任何股份报价，格雷泽家族很快就能迫使他参与俱乐部的全面出售。
领售权将在大约三个月后生效，距离拉特克利夫进行少数股权投资一年半之后。
如果格雷泽家族在交易三周年前迫使他们的合作伙伴出售股份，拉特克利夫持有的股份每股至少能得到 33 美元，从而收回他的全部投资。但在那之后，他可能会被迫接受格雷泽家族愿意接受的任何价格。
截至今年5月6日曼联的股价是每股14.07美元
这就增加了拉特克利夫持有的少数股权被剥夺的可能性，这种情况有可能在新球场破土动工之后发生，甚至有可能在新球场全面开放并投入使用之后出现。根据现有协议的条款，这种可能性不容小觑。
只有格雷泽家族知道，如果机会出现，他们是否会对此感兴趣。正如几位知情人士所强调的，只有格雷泽家族成员自己清楚他们的长期打算。
就拉特克利夫的计划而言，英力士一直在剥离其在其他体育项目中的权益。英力士与新西兰橄榄球协会就未能支付每年370万英镑的赞助款项陷入了法律纠纷(新西兰英式橄榄球队被称为“全黑队”，是世界顶尖的橄榄球队，长期排名世界第一）。
英力士还提前两年终止了与托特纳姆热刺的商业协议，此前该公司的标志出现在热刺位于伦敦北部球场的替补席座椅和广告牌上。
在回应新西兰的案件时，英力士提到 “高额税收” 以及 “欧洲的去工业化” 给化工行业带来了问题，并表示：“我们不得不对整个业务实施成本节约措施。”
两家主要的信用评级机构因为英力士的巨额债务而将其展望下调为 “负面”。拉特克利夫对曼联的个人投资在 2024年12月被转移到了英力士。
一位熟悉曼联业务的人士将格雷泽家族到目前为止对曼联的掌控分为几个阶段：收购后的阶段，当时弗格森爵士仍能给曼联带来成功，但在继任计划方面几乎毫无作为；弗格森之后的阶段，当时球场外的商业进展与球场上的表现不匹配；疫情之后的阶段，当时曼联的资产负债表与俱乐部那些饱受困扰的教练们一样，遭受了多次打击。过去一年的动荡是后格雷泽时代的开端，还是会出现一个后拉特克利夫时代。也许还会有另一个阶段。”
目前，拉特克利夫的到来为格雷泽家族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从日常事务中抽身，稍稍远离聚光灯，每人还能进账1.5亿美元，并观察换一个人掌舵是否能在球场内外取得更好的成绩。
就这两方面而言，结果尚未可知，这使得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