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甲联赛初尝VAR，面对新鲜事物他们争议不断

在国外媒体ESPN的一篇文章，西班牙足球专家Sid Lowe对VAR技术的利弊进行了点评。

有朝一日，塞维利亚中场球员萨拉维亚也许会成为某个趣味问题的主角。你不会被问到萨拉维亚在哪家俱乐部开始职业生涯（答案是EFMO Boadilla），或如果萨拉维亚不踢球，会从事哪一行（答案显然是滑雪教练），但你得知道在西班牙，他是做哪件事的历史第一人。

答案很简单，你也许已经知道，但几年后很可能会忘记：在西班牙足坛，萨拉维亚打进了视频助理裁判（VAR）裁定的第一粒进球。

在摩洛哥进行的西班牙超级杯比赛中，萨拉维亚的射门穿过了巴萨门将特尔施特根的十指关。边裁举旗示意萨拉维亚越位，但短短几秒种后，VAR改判进球有效。塞维利亚1-0领先巴萨，萨拉维亚创造了历史。VAR的这次判罚很及时，也是正确的，没有人会抱怨。

一周后，萨拉维亚的队友安德烈-席尔瓦又打进了VAR裁定的第一粒西甲联赛进球。没过多久，VAR又判给了塞维利亚的对手巴列卡诺一个点球。在两次判罚中，视频助理裁判都推翻了主裁马特乌-拉奥斯（Mateu Lahoz）的决定。

在2018-19赛季西甲首轮，塞维利亚与巴列卡诺一役并非首场比赛，只不过在前面3场比赛中，VAR都不是主角——某些媒体人迫切希望看到VAR走到舞台中央，想必会很失望。VAR没有在赫罗纳与巴拉多利德、皇家贝蒂斯与莱万特或埃瓦尔对阵韦斯卡的比赛中被使用，你很可能觉得这是件好事。

然而作为皇家贝蒂斯、埃瓦尔的主教练，塞蒂恩和门迪利巴不这样认为。在两支球队的首轮比赛中，这两位教练都认为本队应当得到点球（卡纳莱斯、恩里奇被侵犯），但当值主裁既未判罚点球，也没有观看VAR回放，似乎觉得那个摆满摄像头的视频助理裁判房间根本不存在，他们不需要任何帮助。

皇家贝蒂斯主帅塞蒂恩很想知道：为什么裁判不看VAR？为什么裁判有时候看，在另外一些时候却又不看？

“有些事我很难理解。”塞蒂恩说。西甲联赛主席贾维尔-特瓦斯（Javier Tebas）以他一贯的冷静态度回应道：“只有塞蒂恩和门迪利巴在抱怨（VAR），他们的球队输了。”

特瓦斯称对某些人仍然不理解VAR的运用机制感到“惊讶”，在某个层面上，他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俱乐部和媒体都有教程，而在本赛季首轮西甲联赛中，各大球场散发了传单，甚至电子记分牌上也会播放消息，来解释VAR的用途。大家都还在学习和发现。

西甲对VAR的运用仍处在早期阶段。如果急于要求VAR系统做到完美无瑕，显然太短视了——只要VAR能够减少误判，那么它就会为联赛带来帮助。与此同时，从理论课程到实践，西甲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VAR。另外，虽然球员和教练们被告知VAR只会被用于纠正裁判错误的判罚，但正如前裁判冈萨雷斯（Iturralde Gonzalez）所说，就某种程度而言，裁判对VAR的使用始终与他如何解读球场上的争议有关。

一个简单的例子：在西甲联赛，球员犯规和拿牌的现象比英超更普遍，但谁都不会真的觉得他们比英超球员作风更凶狠。

但究竟应该由谁来解读争议判罚？这是问题的一部分。另外，除了纠正裁判的重大错误判罚之外，VAR还会在哪些其他方面影响比赛？VAR究竟会如何影响足球比赛的过程和结果？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塞蒂恩和门迪利巴的话里存在漏洞，但仍然值得倾听，而不应完全被视为失败者的牢骚。

在某种程度上，比赛结果会影响教练和球员的言论，正如巴尔韦德曾说：“你想说什么呢？或许我认为那不是个点球，但他们认为应该判罚点球。如果你问他（对方主教练），他会说完全相反的话。”

不过，某些教练之所以对VAR提出质疑，不仅仅是因为球队输掉了比赛。例如在与韦斯卡一役结束后，埃瓦尔主帅门迪利巴就称球队“应当被击败”，没有任何借口——作为一位坦率的教练，门迪利巴总是愿意承认球队的短板，他甚至没有提埃瓦尔本有可能得到的点球。

但门迪利巴谈论了VAR对比赛进程的影响。虽然在现阶段，围绕其展开宽泛辩论的价值不大，但在西甲首轮比赛中，又有人提出了这个在今夏世界杯期间被广泛讨论的问题。比赛确实正在发生改变：球员的进球庆祝可能（因为VAR）被中断，然后又重新开始；球员们使用双手“比划”电视屏幕。在伊普鲁阿市立球场（埃瓦尔主场），恩里奇怒吼道：“你（裁判）看一看啊。”

许多球员正在改变一些老习惯，即便这很困难。这些球员知道，如果他们抱住对方的某个球员，就有可能被摄像镜头逮个正着——今夏世界杯的点球数量超过往届赛事，恩巴尔巴为巴列卡诺拿到一粒点球不是偶然。这意味着他们会不再这么做，或至少大幅度减少次数。

假摔（假摔问题在西班牙相当严重）也将变得没有意义，VAR会震慑或惩罚试图假摔的球员。

但至少在短期内，这不是VAR对比赛的唯一影响。巴萨在首轮西甲联赛中3-0战胜阿拉维斯，主帅巴尔韦德赛后这样评价VAR：“我们感觉视频助理裁判和高科技应当帮助我们，尤其是维护在禁区内的公正，但我们不知道它会带来哪些连锁反应……我知道每个人都关心禁区内发生了什么，不过在世界杯决赛中，法国队利用一次本不该有的任意球机会破门，那个进球决定了比赛。所以，究竟什么更重要？我不知道，我也在等着看这一切是如何运作的。”

豪尔赫-巴尔达诺在世界杯期间指出，如果禁区受到严格监管，那么犯罪会在其他地方发生。在球员相对自由的地方，轻罪将会变得“可以预见”。战术犯规也会更有意义：现在就犯规吧，别再等，再等就没办法犯规了。

VAR回放多长时间被使用一次？VAR对比赛进程的干涉会达到何种程度？哪些判罚可以被修改，哪些不能？只监控热点区域（如禁区）的摄像头，还是监控球场所有地方的镜头？球员是否能够找到另一种作弊的方式？正如一句西班牙谚语所说，一旦法律被制定，人们也就知道陷阱在哪儿了。（译注：大意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由于足球是一项连贯的、有流动性的体育运动，我们必须要问，这些绝对违反运动精神的中断究竟会导致一场比赛错过多少进球？”巴尔达诺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虽然世界杯带来了这场裁判界的革命，但裁判们的职责始终如一，那就是保护比赛，不成为场内作弊的球员，以及那些自认为很聪明的愤世嫉俗者的帮凶。”

在首轮西甲联赛中，埃瓦尔主帅门迪利巴并不认为VAR犯了错误，但他觉得比赛受到了太多干预。门迪利巴还说，由于西甲联赛引入VAR系统，他担心裁判潜意识里会等待“绝无错误”的VAR告诉他们真相，继而导致比赛的流畅程度受到影响。

“我们不能迅速主罚一次任意球，任何时候都不能加快比赛节奏，因为他们（裁判）在回看视频。”门迪利巴说道，“我不清楚究竟是VAR在执法比赛，还是裁判本人……VAR不会犯错，裁判们不愿意冒险，所以就会等（看VAR）。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一点都不喜欢VAR，它让足球比赛变得像美式橄榄球。”

门迪利巴的说法略显夸张——VAR不会推翻裁判的所有判罚——但VAR确实可能破坏比赛的流畅性。

巴尔韦德也说：“我不希望VAR打断比赛的流畅性。足球的美妙之处在于比赛节奏很快，很少被中断。裁判当然需要帮助，但不应当以牺牲比赛的速度和节奏感为代价。”

这一点很重要。VAR能够改变裁判的判罚，减少重大错误判罚，但它也会改变足球比赛本身。我们应当对VAR的利弊进行全面分析，而不仅仅是关注比赛中的某个片段，例如一个进球、一次越位或一粒点球，因为它们也许能够决定比赛胜负，却不能定义足球比赛。

在悲观主义者看来，VAR将会阻碍足球运动的发展。乐观主义者则认为，VAR也许会推动足球界的文化变革，最终让比赛变得根本不再需要（或很少需要）VAR介入。到未来的某一天，比赛将会变得十分流畅，人们也不会再关注那个摆满了摄像头的房间。

这或许才是VAR所能够做的最伟大事情，也是其最持久的影响力——VAR就在那里，但你却感受不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