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的那口饭,玩不烂的真香梗

米里奥蒂专栏

一周前,曾表示不来中国执教的崔康熙用“中超俱乐部财力雄厚”间接回应了自己将执教权健的传闻,球迷们帮他说出“真香”;

半个月前,曼联主场对阵纽卡。不少曼联球迷在中场休息时没有想到下半场球队能连扳三球,还发推表示要转粉其他球队,最终他们看着终场的比分说出“真香”;

四年前,不情愿地走入小山村的王境泽一定没有想到,他会因一碗炒饭成为了“真香梗”的创造者,而云南丽江永胜县的那段经历也将他的命运彻底改变。

2006年,受一档名叫Wife Swap(换妻)的综艺启发,湖南卫视开播了名为《变形计》的节目,名字和卡夫卡经典的中篇小说《变形记》只有一字之差,节目的切入点是时至今日依然困扰着很多中国家庭的子女教育问题。

子女的教育出了问题自然会牵扯出很多冲突,而人们喜欢看冲突,职业的制片人也深谙其道。城市与山村以及不同社会阶层的冲突最终让节目的执行方式有了固定套路:城市孩子与山村孩子互换7天(此后互换时间逐步加长),让节目的参与者和观众都能体会到那份“来自远山深处的力量”。

王境泽就是节目里众多“问题城市少年”的一员:当年的他喝酒、逃学、打架,过着“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的生活。《变形计》给他贴上了“暴力少年”的标签,下面这段流传于网络的《史记-天朝策-社会人列传》传神地记录了他的变形生活以及真香梗的来历。

史记-天朝策-社会人列传

王氏境泽者,吉林长春人,天朝三十二年生于莲花乡池水沟。家境殷实,父乃当地土豪。有兄姊数人,皆为人中龙凤。境泽遂放浪形骸,睥睨天下人。或浪迹网吧,或出没歌厅,以任性豪侠见长。

有善相者见之,抚其背叹曰:“公急利尚气,而所求者甚,其将羁縻乎?泽怒曰:“吾自束发即闯荡江湖,所见者广,所识者深。板锹相向,无有退却,威震校园,莫敢不从。与其平淡以苟活,不若扬身而立名也。”遂任侠如故。

天朝六十年冬,其父不忍观其复堕落,使泽困顿,乏食,无衣,又遣使召与一高公子至深山,令其在一贫家度日,磨其傲骨,斩其逆鳞。然,境泽岂是池中物?一遇板锹便入魔。抄起大板锹上去就是干,男子气概不怂就是刚!怎奈导演摄制组乃蝇头鼠辈,不敢直面境泽之七尺板锹,公子高嗤境泽,以其为鄙。

泽亦恼于公子高之不争,境泽以己之尊,是日不饮食 ,回想自己忽自威变至寓贫家中 ,乃瞋目结舌,发进上指冠。怒曰:“匹夫欺我甚矣!吾尝令万人尊一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何受此辱?待我一板锹糊死此人,以证我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次日,泽饱食轻装,着社会战袍,内绘彩纹,血脉偾张,持除亥长刀,狂饮凉白开一斗,独行于烈烈寒风中,至导演组所设驻地前,大呼挥刀,导演蜷缩于桌下,众人皆失色,作鸟兽散,惟其两股战战,黄白齐出。公子高闻之,与左右谈,笑其不顾其后,愚矣。境泽大怒,持刀索之理 ,此时,导演携若干恶霸四面蜂拥而至。泽大呼驰下,贼人皆披靡,望风而走。

是时,某恶人追泽,泽瞋目而叱之,贼人心惊胆寒,枪棒坠地。泽含笑独行,贼人复围之。泽曰:“吾自幼闯荡江湖至今,着战袍,抚板锹,身经百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然今受困于此,天亡我也!”遂立砍刀于石上,笑看石下众贼人,被其擒回贫家。

众人深感于境泽之大义,以凉白开蛋炒饭诱之,欲使之服 。泽大怒,忽以手指天 ,曰:“吾王境泽,便是饱受饥之苦!”复以手对地,曰:“即死于野兮 ,下临不测之深 !”忽又以手指于众 ,众人皆惊,速退数步 。泽见而笑矣 ,仰头长啸:“吾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必不食尔等宵小粒食!”

既罢,饭食具备,泽引之怿甚,遂负前语,坐地持筷于堂,啖之,悻悻乎曰:“噫,香甚!”

和其他《变形计主人公》一样,王境泽最终也体会到了父母的不易、自己的过错,当片尾曲响起,他回到东北,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

从整体来看,王境泽变形过程本身与其他参与者并没有太大区别,他们大多在变形过程中充满了对山村环境的不满以及各种暴力行为,但芒果台神奇的剪辑让王境泽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红。虽然人们乐于看各种打脸行为,甚至如今还喜欢用“真香”来自嘲娱乐,但这期节目毕竟已经结束了几年,“王境泽+真香”这两个关键词突然又火起来一定有其他原因。

八个月前,一个名叫"xtyxtyx"的牛人创造了一个在线生成模板化GIF+字幕的网站,使用方法是这样的:

此后,xtyxtyx在网站上增加了对王境泽表情GIF的支持,只需要输入几句文案,你就可以拿着生成好的GIF畅行微信群、QQ群、懂球帝评论区。这也一举奠定了王境泽在动态表情包界的地位,很多网友甚至认为动态表情包界已经形成了“王境泽真香警告”、“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窃-格瓦拉不可能打工”三大巨头的鼎立之势。

“相互站台”的打开方式也令人回味无穷:

这种完全自定义的GIF制作办法大大降低了网友们的学习成本,能让所有人低门槛地参与,网站也在短时间内火得一塌糊涂。xtyxtyx还在GitHub上分享了一些技术代码,目前他的创意在不同平台、通过不同语言也有了更多的展现形式:

这是一场全民的娱乐游戏,王境泽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其中的受益者。

他的微博认证资料是“《变形计》主人公”,已有200多万的粉丝,这已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翻看王境泽过往的微博,大部分都与自己握有版权的“真香梗”有关。他在微博调侃“请叫我阿泽大魔王”,他在某直播平台开通账号,直播关注量惊人;在B站,他的镜头被当做鬼畜视频素材使用;他开始全国各地到处飞,参加粉丝见面会和签售会。

对于普通粉丝来说,拿到心爱明星的亲笔签名是件幸福的事;但对于喜欢王境泽的人来说,留下他“真香”的“真迹”才是最有逼格的行为。从电视、网络到真实的生活中,我们从真香的梗里多多少少获得了快乐和轻松,可能王境泽本人也在这场全民恶搞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口饭“他已经吃了四年”,味道依然很香。

《变形计》这个栏目的初衷以及后续影响在近些年遭到了不少质疑,“城市孩子毫无改变、另辟蹊径成名圈钱”、“山村孩子落差巨大”等负面声音也一直没有停止。

我们很难确定是否看了节目的人都感受到了片头那句“来自远山深处的力量”;能确定的是,“真香梗”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新的娱乐热点淘汰,会被人们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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