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杜震宇:金戈铁马斩繁华,御剑乘风任我行

当又一年的中超联赛落幕,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离开中超舞台的是长春亚泰,毕竟在几轮之前,他们还排在中超积分榜的上半区,降级似乎离他们很遥远。但自22轮之后情况急转直下,最后8场比赛他们只取得了3场平局、仅获得3个积分。从2006年到2018年,13个赛季的中超征战告一段落,而队魂杜震宇也在赛季后宣告退役,这位长春亚泰的标志性人物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曾创造了长春足球的巅峰,却也在最后时刻见证了又一次的低谷,也许没有人的职业生涯会是一帆风顺,但杜震宇的足球生涯却总是坎坷。
足球之路起步的艰难
杜震宇接触足球很早,在他4岁的时候,热爱足球的父亲就尝试让杜震宇接触这项运动,和那个时代的很多孩子一样,父亲是他们足球之路最早的启蒙教练。在刚接触足球时,杜震宇与他沈阳老乡肇俊哲都有相同经历,就是都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练习球技,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两位沈阳球员敢打敢拼,从不怯场的意志品质,而年少时的几经挫折也让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
到了杜震宇7、8岁的时候,父亲将他送到了沈阳绿荫东风足球学校,当时这个学校可谓藏龙卧虎,不仅仅是杜震宇,像王新欣、郑智、曹添堡等几名球员都出自这所足校,但当时中国足球还不是职业联赛,只有那些能够拿到“编制”的球员才能获得更好的条件,但关于编制的申请却屡屡碰壁,最终沈阳绿荫东风足校只能解散,郑智等几名球员被辽宁省体校挑走,但由于当时的杜震宇年龄较小,身体瘦弱也不起眼,错失了这样的机会。好在上天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就在杜震宇等其他球员走投无路之时,高丰文足校的建立让剩下的19名小球员们有了新的机会,他们最终成为了高丰文足球学校的一员。正得益于此,1996年,长春亚泰的梯队来足校选人,杜震宇他们没有错失机会,终于迈出了职业生涯的重要一步。
从来都不是乖孩子
今年的中超联赛,武磊打入27个联赛进球终于加冕联赛射手王,而很多武磊与东亚足校的故事被媒体相继报道,关于武磊的成长之路,恩师徐根宝总强调武磊有天赋,但最关键的是这孩子听话,从小就让人省心。不过,与如今的新一代不同,杜震宇从小就不是个乖孩子,而是个性格刚烈的球员。在1998年代表长春亚泰梯队参加比赛回程时,15岁的杜震宇因未按自己的座位入座与一名借调的中国足协官员发生争执,在那个“纪律严明”的时代,这样的行为势必将受到严重的惩罚,于是杜震宇被“停赛半年”,在对杜震宇的成长是一次打击,但以杜震宇的性格,你要问他对此后不后悔,他的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2003年,20岁的杜震宇已经在长春亚泰崭露头角,出色的足球天赋让他在甲B联赛茁壮成长,而长春亚泰也凭借着杜震宇、王栋、张笑飞等几名新生力量的出色发挥获得了甲B联赛的冠军,但命途多舛,那一年恰逢顶级联赛改制,最后他们在与辽宁队的审核竞争中失败,联赛冠军竟然失去了升级的资格。也正是那个赛季,杜震宇的直脾气再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当时状态正佳的长春亚泰被武汉国测蓝星终结了15场不败的记录,要强的杜震宇对裁判的判罚非常失望,比赛结束后竟然把球衣一扔就要离场,当时长春亚泰队的主帅殷铁生岂能容忍,气愤的要求杜震宇返回球场与裁判握手,谁料杜震宇也正在气头上,宁愿捡回球衣也不愿跟裁判去握手,气的殷铁生上去就给了杜震宇一脚,这件事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也足以见得杜震宇那率直的性格。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震宇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但杜震宇对足球始终有着自己的原则,对职业生涯始终充满着憧憬,对长春亚泰充满了感情。在今年联赛后半段,眼见长春亚泰内忧外患,此时已经不再年轻的杜震宇比谁都着急,也比谁都气愤。因为不满队中部分人员的态度,杜震宇在自己的朋友圈连续开喷,表示长春亚泰多年的基业被几个害群之马葬送。从小到大,杜震宇都是那个敢说敢做的人,这一点儿没有随着其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当长春亚泰濒临降级之时,杜震宇的发声是气愤之后的意有所指。
所以在性格这方面,杜震宇因直率的性格曾引起不少争议。遇到事情容易激动,球场上也常常与对方甚至裁判发生摩擦与冲突,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股儿较真的劲头,他才能够在职业生涯的众多挫折中没有倒下,才能从当年艰难的条件中脱颖而出,人无完人,尤其是足球这项本就让人热血沸腾的运动。
短暂的辉煌
如果你了解杜震宇的职业生涯,那么就可以理解杜震宇在朋友圈的那两段话。十年,或许对于人的一生而言并不算长,但对于一名足球运动员而言可能就是全部。杜震宇在进入长春亚泰之前的足球之路就不平坦,而当他逐渐成长为一名球星时,他的遭遇也是很多球员都未曾经历的。
当年,长春亚泰在1997年参加乙级联赛之后连续三次冲甲失败,无奈之下只能借着与八一队合并的壳来参加甲B联赛,在赛季后买断八一队甲B参赛资格之后,2000年长春亚泰才真正成为一支职业球队,杜震宇他们才真正成为一名“职业”球员,但之后的一个赛季,挫折再一次找上门来,当年震惊中国足坛的“甲B五鼠”案被曝光,长春亚泰成为了其中不光彩的一员,虽然那个赛季他们赢得了甲B联赛的亚军,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升级的喜悦,而是沉重的罚单,虽然杜震宇并未有参与球队假球的行为,但先是球队被剥夺了升级的资格,杜震宇也受到牵连禁赛一年,让他与顶级联赛擦肩而过。
好在,1983年出生的杜震宇足够年轻,他还有大把青春来证明自己的足球天赋,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球技的进步,杜震宇逐渐成为了那支球队的中场核心,在经历了取消升降级、假球牵连、国奥备战征调等各种阴差阳错之后,杜震宇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越磨砺越锋芒。2005赛季,随着杜震宇、王栋、张笑飞、张宝峰、曹添堡等人的成熟,他们被赋予亚泰“96黄金一代”,也正是这些人的成长,让长春亚泰终于在2005年末获得了顶级联赛的参赛资格。
也难怪杜震宇那段文字中的忿忿不平,因为那批亚泰球员的确具备一定实力,在刚刚冲上中超联赛的第一个赛季,他们就获得了中超联赛第四名的成绩,当然,这也与长春足球历史上的英雄卡巴雷罗鼎力加盟有关,但升班马的首个赛季就能取得如此成绩,长春亚泰的表现超乎了人们的预期。
但对杜震宇他们而言,联赛第四名还只是一个开始,因为他的心中有着更远大的目标。2007赛季是长春足球历史上的最巅峰,门将宗磊意气风发,中卫卡巴雷罗一夫当关,王栋在中场指挥调度,左路的杜震宇和张笑飞双剑合璧……,在联赛最后一轮击败深圳队之后,他们以1分优势力压北京国安获得了中超联赛冠军,这样的辉煌再一次刷新了人们的期望,长春足球在进入顶级联赛的第二个赛季就站在了巅峰,他们成为了中超联赛第五支加冕桂冠的球队,也是东北球队中第二支收获联赛冠军的球队。
球队的成功也给杜震宇带来了个人荣誉,那个赛季杜震宇当选中超联赛足球先生,而FIFA甚至将其列在了欧洲以外球员最佳候选人之列,这是对杜震宇实力极大的认可,但长春亚泰与中国国家队在洲际比赛成绩的欠佳未能帮助杜震宇成为亚洲足球先生。可在短暂的辉煌过后,杜震宇发展并未从此一飞冲天,反而再次跌跌撞撞令人遗憾。
“漫长”的遗憾
杜震宇的职业生涯有三大遗憾,在杜震宇展露锋芒的那几个赛季(05-07赛季),欧洲一些球队多次表达了求购杜震宇的愿望,比如多支俄超球队均希望得到杜震宇。而在08年,据传闻曼城俱乐部也在孙继海之后迫切希望杜震宇能加盟球队,延续球队来自中国的因素,甚至一度曼城已经发出了试训的邀请以及协助杜震宇办理了英国的签证,只是长春亚泰拒绝让杜震宇留洋的态度也非常坚决,也许当年舆论的真真假假很难去分辨,但杜震宇的实力是值得肯定的。未能够到更高水平的欧洲联赛效力,这算是杜震宇职业生涯的一大遗憾,以当年杜震宇的年龄与潜力,如果能够更早的进入欧洲联赛,或许他的能力还能再突飞猛进,整个足球生涯或许也将截然不同。
杜震宇的第二个遗憾是国字号。虽然2003年杜震宇就入选了国奥队,却在之后的关键时期因脚趾骨折遗憾退出,这让当年他的队友王栋缺少了有力支持,因为在同韩国队的比赛中失误导致丢球,人缘一般的王栋成为了失利的替罪羊。而之后杜震宇的国字号生涯也不顺畅,2005年底入选国家队之后,22岁的杜震宇本应是球队重点培养对象,但因为球风并不被当时几任主教练认可,上场机会寥寥无几,沦为国家队的稀客。尤其是当年外界盛传他与高洪波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高洪波也是出了名的喜欢用自己人,所以不管是在朱广沪时代还是高洪波时代,杜震宇都没有获得太多的机会,就这样,一位中国足球先生却无法在国家队的舞台上获得机会,在原本选材面就不广的中国足球,这实在令人唏嘘。
杜震宇的第三个遗憾或许是未能为长春亚泰一支球队效力,在07年帮助长春亚泰站在中超巅峰之后,杜震宇的霉运却接连二连,连续的伤病让他的出勤率大受折扣,不仅未能在国家队站稳脚跟,连中超联赛也是伤伤停停,连续的伤病影响了杜震宇的身体状态,在2012年恩师沈祥福卸任长春亚泰主帅之后,杜震宇也有了换换环境的想法,毕竟当时的杜震宇已经年近30岁。之后,杜震宇先租后转到了天津泰达,为天津泰达效力了两年半的时间。在2014赛季,杜震宇在天津泰达重回巅峰,为天津泰达贡献了4个进球与11次助攻,这名31岁的老将依然有能力为球队做出贡献。
就在2014赛季杜震宇完美发挥之后,杜震宇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也许这段离开长春亚泰的时间让双方都明白了各自的好,杜震宇终究是属于长春这座城市的球员,而长春亚泰也需要这位曾经的领袖,双方一拍而和,再次携手。其实一直以来,杜震宇始终都对长春亚泰拥有深厚的感情,大家可能还都记得杜震宇在赛后采访时的那段告白:不在亚泰,我拥有世界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长春亚泰经历短暂辉煌之后,他们再也没能达到昔日的高度,成绩一直起起伏伏,终究没能成为中国足坛一支稳健的强队,这令人遗憾。
再见,长春和它的领袖
随着年龄的增长,杜震宇近两个赛季出勤率有所下降,尤其是这个赛季鲜有登场,只为长春亚泰出战了6场比赛,岁月始终是任何球员难以逾越的障碍,已经35岁的杜震宇也早有所打算,在今年10月份举行的中国足球协会杯的青少年比赛中,杜震宇就出现在颁奖现场,而此时他的身份也不单单是长春亚泰队的球员,还是长春亚泰队的青训副总监。
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一瞬即过,作为喜欢活跃在左边路的中场球员,杜震宇的左脚技艺精湛,他拥有出色的传球意识与传球脚法,又平又快的传球总能够为队友创造破门良机,但他也有自身的弱点,比如暴脾气和体能。当年他与王栋组成的“震栋组合”是亚泰的王牌双子星,虽然这两名球员并没有绝对的速度与身体优势(杜震宇身体素质更佳),但头脑都非常冷静,是典型用脑子踢球的球员,尤其是两人也都拥有百步穿杨的远射和任意球绝技。在今年的中超联赛上,已经35岁的杜震宇还利用他的“金左脚”洞穿了河北华夏幸福的球门,或许年龄的上升会影响老将们身体机能,但杜震宇的脚法仍然如利刃出鞘。
很可惜的是,下个赛季的中超联赛,除了那个才华横溢的杜震宇,我们也无法见到长春亚泰这支昔日的冠军球队,就像杜震宇发的那条朋友圈,人人都会说正能量,人人都在说什么东山再起,其实这种无奈、痛苦、遗憾只有球员们最能体会,即便是杜震宇这样什么都经历过的老将,也无法理解球队这样的表现。降级所带来的打击甚至要远远超过夺冠获得的喜悦,因为夺冠证明你比所有人活的都好,但降级却宣告了你在顶级联赛的死亡。看看这些年降级的球队,青岛中能、石家庄永昌、杭州绿城、辽宁宏运、延边富德、上海申鑫……,其中唯有北京人和、河南建业等少数球队能在不久之后重回顶级联赛,其他球队只能在中甲联赛中苦苦挣扎,像曾经的足球城球队青岛中能,如今更是跌入到乙级联赛度日,可见一入中甲深似海,想要再升级绝没有那么容易。
而作为俱乐部自身来讲,也应该反思自己这些年所做的管理工作,为何球队总是经历各种各样的内耗,为何亚泰支持了这么多年,依然会出现各种各样业余的管理问题,或许这些问题本就是足球发展中的一部分,但至少在退役球员的工作上,长春亚泰的工作一向被球迷们质疑,从卡巴雷罗开始到伊斯梅洛夫、杜震宇这些功勋球员,俱乐部对于这些功勋球员的离开总显得不够重视。
最后,我们还是要祝福这支曾经获得过辉煌的球队,希望他们能够尽快重返顶级联赛的舞台,好好总结之前工作的问题,天灾也好,人祸也罢,人生总需要在挫折之后重新起身,降级不应该成为长春亚泰低谷的开始,而更应该成为球队不破不立的新起点。而那个从小将到老将的杜震宇,也希望你能够在青训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为长春亚泰多培养几个“小杜”,愿你南征北战历尽千帆后,桃李满天下。